腊月二十,清晨。凛冽的寒风吹过山海关,卷起阵阵血腥与焦糊的气味。关城之内,断壁残垣随处可见,瓦砾间尚未干涸的血迹诉说着昨夜激战的惨烈。一队队华军士卒正在军官的指挥下清理战场,收拢俘虏,扑灭余火。玄底金字的“华”字大旗在主要城门和箭楼上迎风招展,宣告着这座雄关已然易主。
陈伍并未在残破的镇东门城楼多做停留。他在亲卫的簇拥下,直接入驻了关城中心原属于吴三桂的“平西伯府”——如今已改为“华国公行辕”。府邸轩敞,虽经战火,主体结构尚完好,依稀可见昔日豪奢。
行辕正堂,炭火盆驱散着严冬的寒意。陈伍卸去染血的甲胄,换上一身靛青色常服,坐于主位,虽面有倦色,但目光湛然。灰鸢、周老爹、李铁柱、冯七、周破浪、张猛等核心文武分列两侧,人人脸上都带着大战初歇的疲惫,以及难以抑制的兴奋。
“各部战损、缴获、俘获情况,速报。”陈伍声音平静,直奔主题。
灰鸢率先出列,手持刚汇总的文书:“禀主公,初步清点,此战我军阵亡四千七百余人,重伤失去战力者约两千,轻伤无算。主要伤亡集中于锐士营和跳荡营攻城先登部队。” 数字报出,堂内气氛为之一沉。攻克雄关的代价,极其惨重。
“缴获方面,”灰鸢继续道,“初步查点关内武库,得完好红衣大炮十五门,各类中小型火炮百余门,粮仓存粮约二十万石,箭矢兵甲无数。俘获关宁军官兵、辅兵、民壮合计约两万八千余人,其中战兵约一万五千。吴三桂及其部分家将、亲兵约千余人,趁乱从北门突围,我已派骑射营精骑追击。”
“吴三桂跑了?”李铁柱眉头一拧,“可惜!这老小子倒是滑溜!”
陈伍摆摆手,不以为意:“穷寇莫追,山海关已下,吴三桂孤身败走,已难成气候。当下首要之务,是消化战果,稳定人心。” 他看向周老爹,“周老,安抚百姓,救治伤员,掩埋遗体,发放抚恤,稳定市面,这些事,需你即刻操办。张贴安民告示,宣布我华国‘均田免赋、剿匪安民’之政,至关重要。”
“老臣明白,这就去办。”周老爹躬身领命,匆匆离去。
“冯七,”陈伍又道,“即刻带人全面接管关城防务,修复破损城墙工事,清点缴获军械,尤其是那些红衣大炮,要尽快掌握使用,纳入我军序列。”
“末将领命!”冯七抱拳,眼中闪烁着技术官员特有的光芒。
“当下最棘手的,是这两万八千降卒。”陈伍的目光扫过灰鸢、李铁柱等人,“如何处置?”
李铁柱冷哼一声:“主公,这些关宁兵,往日里没少跟咱们作对,手上沾着弟兄们的血!依我看,为首的军官该杀的杀,剩下的打散了充入辅兵,或者送去屯田!”
张猛也道:“李将军所言极是,降卒人心不稳,若处置不当,恐生内乱。”
陈伍未置可否,看向一直沉默的灰鸢:“灰鸢,你意下如何?”
灰鸢沉吟片刻,清冷开口:“主公,李将军、张将军所虑不无道理。然,杀降不祥,易失人心。强征为奴,亦非长久之计。关宁军乃天下精锐,尤其骑兵,冠绝一时。若能收服,于我华国如虎添翼。”
她顿了顿,继续分析:“眼下,降卒惊魂未定,主帅败逃,群龙无首,正是招抚良机。当务之急,是稳定其心。可采取‘甄别、分化、吸纳’之策。首先,将军官与士卒分离,高级将领暂拘,中下层军官进行甄别,愿意归顺且无大恶者,可酌情留用。其次,对普通士卒,宜施以恩义,发放口粮,医治伤员,宣布愿留者享受华军同等军饷待遇,愿去者发给路费。最后,择其精壮骁勇、背景清白者,打散编入我军各营,以老带新,逐步同化。”
陈伍听罢,微微颔首:“灰鸢之策,老成谋国。眼下我军经此血战,亦需补充。这两万降卒,既是负担,亦是兵源。”他下定决心,“传令:所有降卒,暂时集中看管,不得虐待,保障饮食。伤者一体救治。即刻起草公告,宣布三条:一,既往不咎;二,去留自愿;三,择优录用。”
他看向李铁柱和张猛:“铁柱,张猛,整顿降卒、进行初步甄别整编之事,交由你二人负责。要严明军纪,既要示之以恩,也要慑之以威!若有鼓噪闹事、心怀异志者,立斩不赦!”
“末将遵命!”李铁柱、张猛凛然应诺。
安排完降卒事宜,陈伍目光投向一直静立的周破浪:“破浪,靖海营此次策应有功。山海关已下,我军拥有了出海口。你即刻返回永丰滩,整合水师,加紧修缮、建造战船。下一步,我们的目光不能只局限于陆上。”
周破浪精神一振:“主公的意思是……?”
“辽东半岛,旅顺、金州等地,以及山东登莱。”陈伍手指虚点地图,“这些地方,明廷势力瓦解,后金触角未及,正是拓展势力之时。你的水师,要能保障我军沿海机动,输送兵力,将来更要能跨海作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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