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明末小兵：开局一碗断头饭 第249章 砥柱中流

振川营船队带着缴获的船只、解救的人员和缴获的物资，以及阵亡将士的骨灰，缓缓驶回永丰滩。码头上，周老爹早已带人等候，见到船队归来，尤其是看到那些被救回的工匠盐工与亲人抱头痛哭的场景，众人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慰藉。然而，这丝慰藉很快便被更沉重的阴云所取代——来自陆上的紧急军报，如同催命的符咒，一道紧似一道地送达。

“报——！后金正蓝旗、镶蓝旗主力约两万，由贝勒阿敏、济尔哈朗统率，已出辽阳，兵分两路，一路直扑黑松岭，一路绕道北面，似有夹击我主寨之势！”

“报——！昌平州方向，监军太监王之心再次上奏，弹劾营官‘擅启边衅，致虏大至’，要求朝廷‘速派大臣，接管振川防务’！”

“报——！周边明军卫所皆闭门自守，拒我信使于门外！”

“报——！营中粮草，仅够半月之用，箭矢火药用度，缺口巨大！”

坏消息接踵而至，议事堂内气氛凝重得几乎令人窒息。海上的胜利带来的短暂振奋，瞬间被陆上十倍的压力碾得粉碎。两万后金精锐！这几乎是倾巢而出，势要将振川营连根拔起！而朝廷的掣肘、周边的孤立、物资的匮乏，更如同一道道绞索，勒得人喘不过气。

李铁柱一拳砸在桌上，木屑纷飞：“狗日的鞑子！狗日的朝廷！这是要把咱们往死里逼！”

周老爹面色惨白，捻着胡须的手微微颤抖：“两万大军……半月粮草……这、这如何抵挡？”

连一向沉稳的灰鸢，眉宇间也笼罩着深深的忧虑：“阿敏、济尔哈朗皆非莽古尔泰可比，用兵更为沉稳狠辣。此番夹击，志在必得。”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在陈伍身上。这位年轻的统帅，刚刚经历海上恶战，脸上带着疲惫，但眼神却依旧沉静如深潭，仿佛外界滔天的压力，也无法动摇其核心分毫。

他缓缓走到巨大的辽南舆图前，手指先点向代表后金大军的两股黑色箭头，随后划过昌平州，最后重重落在振川岭核心区域。

“慌什么？”陈伍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镇定力量，“天，还没塌下来。”

他目光扫过众将，条分缕析，语速平稳却不容置疑：

“敌军两万，我军算上所有能战之兵，不过万余，看似绝境。然，敌劳师远征，我以逸待劳；敌不知我虚实，我尽占地利；敌求速战速决，我则可持久消耗。优势，并非全在彼。”

“朝廷猜忌，周边孤立，确是掣肘。然，也正因如此，我等更无退路，唯有死战求生！打赢了，自有话语权；打输了，万事皆休！”

“粮草军械不足，确是短板。周老爹，立即动用所有储备银钱，通过海商渠道，不惜代价，紧急采购粮食、药材、硫磺、硝石！冯七，工匠营全力运转，修复缴获海盗火器，赶制箭簇、守城器械，尤其要多造火雷、毒烟罐！”

“当务之急，是陆上防御。”陈伍的手指重重敲在舆图上，“李铁柱！”

“俺在！”

“黑松岭，交给你！我要你像钉子一样，给我钉死在那里！利用矿洞、工事，节节抵抗，大量杀伤敌军有生力量！但记住，你的任务是迟滞消耗，不是死守孤点！必要时，可放弃外围，退守主矿区第二道防线，甚至撤回主寨！我要的是活着的兵，不是无谓的牺牲！”

“得令！”李铁柱抱拳，眼中燃烧着战意。

“张猛！”

“末将在！”

“北面隘口，由你跳荡营负责！那里山势最险，我要你充分利用地形，广设陷阱，不断袭扰绕道之敌，使其寸步难行！我要让阿敏每前进一步，都付出血的代价！”

“遵命！”

“赵天豪！你的骑射营，化整为零，活动于敌后！专攻其粮道、斥候、落单小队！我要让后金大军寝食难安！”

“明白！”

“灰鸢！察事司全力运转，我要知道敌军每一支队伍的动向、将领的性格、甚至他们何时吃饭！所有情报，第一时间报我！”

“是！”

“周老爹，统筹后勤，安抚民心，组织民夫加固主寨工事！冯七，保障军械供应，尤其是火器！”

一道道命令清晰果断，将庞大的压力分解到每一个具体的人、具体的任务上。原本惶惑的气氛，逐渐被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所取代。

众将领命而去，紧张备战。陈伍却将周老爹和灰鸢留了下来。

“周老，灰鸢，此战凶险，远超以往。”陈伍的声音低沉下来，“陆上若能守住，一切好说。若守不住……海上，便是我们最后的退路。”

他看向灰鸢：“派得力人手，持我密信，再赴登莱，不惜重金，务必再购得大海船两艘，并招募可靠水手、炮手。永丰滩盐场要加快恢复，水师训练一刻不能停。”

他又看向周老爹：“主寨库中金银细软，提前装箱，秘密转移至永丰滩备用船只上。此事需绝对机密。”

二人心中一凛，知道陈伍这是在做最坏的打算，预留退路。但他们也明白，这是未雨绸缪的必要之举。

“营官放心，老朽（属下）明白。”

安排完这一切，陈伍深吸一口气，走出议事堂，登上主寨最高的了望塔。极目远眺，北方天际，似乎已有尘烟隐隐。山雨欲来风满楼。

他没有恐惧，也没有兴奋，只有一种极致的冷静。从抚顺关逃出生天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这条路注定布满荆棘与尸骨。每一次胜利，都只是为下一次更残酷的战斗争取时间。但他别无选择，只能在这血与火的熔炉中，将自己和振川营，锤炼成真正能砥柱中流的钢铁。

“传令下去，各营依计行事。我，就在这中军大帐，与振川岭共存亡。”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千钧之力，透过凛冽的山风，传遍整个营寨。

很快，振川岭如同一个巨大的蜂巢，高速运转起来。士兵们奔向各自的防区，民夫们加固着寨墙，工匠坊炉火彻夜不熄……一种大战将至的肃杀气氛，笼罩了群山。

陈伍坐镇中军，不断接收着各方讯息，下达指令，调配资源。他就像风暴中心的砥柱，任凭外界狂风骇浪，自身岿然不动，稳定着整个军心。

第一波后金的游骑已经出现在黑松岭外围，与跳荡营的哨探发生了小规模接触。大战的序幕，已然拉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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