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德安的尸体被迅速抬下,地上的血迹尚未干涸,在秋日稀薄的阳光下泛着诡异的暗红。灰鸢站立在行刑台前,目光如刀锋般扫过演武场的每一个角落。刺客就在他们中间,或者说,刚刚还在。
“大人,已经封锁所有出口,正在逐一排查。”副将程远快步走来,声音压得极低,“弩箭来自东南方向的树林,已经派人去搜查了。”
灰鸢微微颔首,脸上看不出情绪,但紧握的拳头暴露了他内心的波澜。刺客选择在公审大会上行刺,不仅是为了灭口,更是**裸的挑衅。乌神教的手,伸得比他想象的还要长。
“程远,你亲自带人搜查树林,有任何发现立即回报。”灰鸢下令,随即转向身旁的徐老先生,“查清楚赵德安这半个月来接触过的所有人,特别是他被捕前后。”
“是。”两人领命而去。
灰鸢缓步走下审判台,来到那摊血迹前。赵德安临死前的话在他脑海中回荡——“黑水渡只是幌子,他们真正的目标是...”
是什么?皇宫?漕运枢纽?还是...灰鸢的心猛地一沉,想起石荆最后一份密报中提到的“水门开”。京城的水门系统不仅控制着城内河道的水位,更关系着整个京城的防洪安全。如若水门有失,后果不堪设想。
“大人,百姓已经安抚妥当,是否让他们先行离开?”一名千户上前请示。
灰鸢回过神来,看着那些惊魂未定的平民,语气缓和了些:“好生安抚,派一队人护送他们回去。从司库中支取银两,补偿他们的损失。”
“是。”
人群逐渐散去,演武场上只剩下锦衣卫官兵。灰鸢登上高处,看着肃立的队伍,声音清晰地传遍全场:“今日之事,诸位都亲眼所见。敌人已经渗透到我们身边,接下来的每一步都可能是陷阱。但我相信,经过血与火考验的北镇抚司,绝不会被这种卑劣手段吓倒!”
他停顿片刻,让每一个字都沉入将士心中:“自即日起,北镇抚司进入特勤状态,所有人取消休沐,加强戒备。同时,我要组建一支特别行动队,深入调查乌神教阴谋。自愿报名,九死一生。”
话音刚落,队伍中立刻站出数十人,紧接着是上百人,最后几乎整个演武场的官兵都向前迈出了一步。灰鸢看着这一张张坚毅的面孔,心中涌起一股暖流。石荆的失踪和赵德安的被灭口,反而激起了全军的血性。
“好!”灰鸢重重点头,“程远回来后,立即挑选精锐,我要亲自部署下一步行动。”
回到北镇抚司衙门,灰鸢立即召集核心幕僚开会。密室中,气氛凝重。
“大人,这是赵德安这半个月来的行踪记录。”徐老先生铺开一卷文书,“表面上并无异常,但有一点很奇怪——他在被捕前三天的夜里,曾秘密前往大觉寺。”
“大觉寺?”灰鸢皱眉,“那不是已经荒废多年的寺庙吗?”
“正是。据附近百姓说,大觉寺半年前突然来了一群外地僧人,重修了庙宇,但香火不旺,平日里很少开门。”徐老先生指着地图上的位置,“寺庙后山有一处废弃的采石场,很少有人去。”
灰鸢凝视着地图,大觉寺位于京城西北郊,距离黑水渡有相当一段距离,但寺后的山脉却连通着京城的水源地。一个模糊的猜想在他心中形成。
这时,程远匆匆走入密室,面色凝重:“大人,树林里发现了这个。”他递上一枚小巧的弩箭和一块黑色布料。
弩箭造型奇特,箭头上刻着细微的乌鸦纹样;布料质地精良,边缘用银线绣着难以辨认的符文。
“刺客呢?”灰鸢接过证物,仔细端详。
“消失了,如同鬼魅。”程远摇头,“树林后方发现一串脚印,但到官道上就断了。已经派人沿路追查,但希望不大。”
灰鸢并不意外。乌神教既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行动,必然做好了万全准备。他更在意的是那块黑色布料,手感光滑异常,不似寻常织物。
“徐先生,你见过这种料子吗?”
徐老先生接过布料,在灯下仔细察看,又凑近闻了闻,脸色突然一变:“这...这是南海鲛绡,极为珍贵,据说入水不湿,遇火不燃。前朝皇室曾用它制作祭祀礼服,本朝已经很少见了。”
“皇室用品?”灰鸢眼神一凛。
“不仅如此,”徐老先生指着布料边缘的符文,“这似乎是某种失传的文字,老朽只在古籍中见过类似的符号,据说是用来沟通鬼神的祭祀文。”
密室中一片寂静。乌神教不仅与江湖匪类有关,还可能牵扯到前朝余孽甚至皇室秘辛,案情远比他们想象的复杂。
灰鸢沉思片刻,突然问道:“大觉寺的那些僧人,是什么来历?”
“已经派人去查了,但需要时间。”徐老先生回答。
“等不及了。”灰鸢站起身,目光锐利,“我亲自去一趟大觉寺。”
程远立即反对:“大人,太危险了!对方既然敢在演武场行刺,必然已经盯上了您。不如让我先去探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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