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
沉重的砸门声如同催命的鼓点,狠狠擂在地窖入口的石板上,震得顶棚簌簌落下尘土!粗野的吼叫声穿透阻隔,模糊却充满不容置疑的杀意:“里面的人听着!官兵查夜!速速开门!否则以叛逆论处,格杀勿论!”
官兵!竟然直接找到了这处隐秘的地窖?!
陈伍与海东青的脸色在油灯摇曳的光芒下同时剧变!方才那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瞬间被这突如其来的、更致命的危机彻底碾碎!
海东青眼中那针对陈伍的冰冷杀意瞬间转化为一种更凌厉、更沉凝的、面对绝境时的凶悍光芒。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猛地一掌扇灭油灯,地窖瞬间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别出声!”他压低的声音如同从喉咙深处挤出,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瞬间贴近陈伍身边。
黑暗中,陈伍能感觉到海东青的手猛地抓住了他的胳膊,力道极大,几乎是拖拽着他,迅速而无声地退向地窖最深的角落!
“喀啦…喀啦…”
头顶的石板传来更大的撬动声和官兵的咒骂声,显然他们准备强行破入!
“这边!”海东青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陈伍蹲下身,双手在冰冷粗糙的土墙底部飞快地摸索着。陈伍能听到他急促却压抑的呼吸声,以及指甲刮擦泥土的细微声响。
他在找什么?暗道?这地窖还有别的出口?!
“找到了!”海东青的声音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急促。紧接着,陈伍听到一声极其轻微、仿佛机括转动的“咔哒”声!
他身前的土墙底部,一块看似与其他地方无异的、约莫两尺见方的土坯,竟然无声无息地向内滑开,露出一个黑黢黢的、仅容一人匍匐通过的洞口!一股更加阴冷潮湿、带着浓重淤泥和腐木气息的空气从中涌出!
竟然真有暗道!
“进去!快!”海东青猛地一推陈伍的后背,力道不容抗拒。
陈伍不及细想,立刻俯身,一头钻入了那狭窄冰冷的洞口!洞内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只能凭感觉向前爬行。身后,海东青也迅速钻入,并反手将那活动土坯重新推回原位!
“咔哒。”一声轻响,暗道入口再次封闭,将外界的声音瞬间隔绝了大半,只剩下沉闷模糊的撞击声和吼叫。
绝对的黑暗和死寂笼罩下来,只有两人粗重压抑的喘息声在狭窄的通道内回荡。
“向前爬!别停!”海东青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紧迫。
陈伍咬紧牙关,用手肘和膝盖支撑着身体,在冰冷泥泞、凹凸不平的暗道中艰难前行。暗道极其狭窄,只能匍匐前进,四周的土壁湿滑黏腻,不时有碎石和根须刮擦着他的身体和伤口,带来阵阵刺痛。但他不敢有丝毫停顿,拼命向前挪动。
身后,海东青紧紧跟随,爬行的速度甚至比陈伍更快,显示出其对这条暗道的熟悉。
爬行了不知多久,也许是一炷香,也许是半个时辰,陈伍只觉得手臂和膝盖早已磨破,伤腿更是疼痛欲裂,肺叶如同火烧般灼痛。暗道似乎没有尽头,只有无尽的黑暗和窒息般的压抑。
终于,前方隐约传来一丝极其微弱的水声和流动的空气!
“快到出口了!小心!”海东青低声提醒。
陈伍精神一振,奋力向前爬去。水声越来越大,空气也越发潮湿阴冷。又爬了十余丈,暗道开始向下倾斜,前方出现了一个稍显开阔的拐角。
海东青越过陈伍,率先探出拐角查看片刻,低声道:“安全。出来!”
陈伍奋力爬出拐角,眼前豁然开朗——虽然依旧黑暗,但空间明显变大。他发现自己身处一条地下水流旁的狭窄石台上,水流湍急冰冷,发出哗哗的声响,不知通向何方。空气冰冷刺骨,带着浓重的腥味。
这里似乎是一处更大的地下溶洞系统。
海东青蹲在水边,快速清洗着手上的污泥,同时警惕地扫视着四周黑暗的洞穴。他指了指水流下游的方向:“顺着水走,半里外有个出口,在堡墙外的乱葬岗下面。”
陈伍心中稍定,总算逃出来了。他依言蹲下,用冰冷的河水冲洗着脸颊和手臂,刺骨的寒意让他打了个激灵,却也暂时压下了伤口的灼痛。
两人稍事整理,不敢久留,立刻沿着水流边缘,踩着湿滑的石头,向下游摸去。
溶洞内地形复杂,怪石嶙峋,水流时急时缓。走了约莫一刻钟,前方果然出现了一点微弱的亮光,并传来了更大的水流轰鸣声。
出口到了!
那是一个被茂密藤蔓和乱石遮掩了大部分的洞口,外面天色依旧漆黑,暴雨不知何时再次倾盆而下,轰鸣的水声掩盖了一切其他声响。
海东青拨开藤蔓,谨慎地向外窥探良久,确认无人埋伏,这才示意陈伍跟上。
两人依次钻出洞口,冰冷的暴雨瞬间将他们浇透。外面正是那片荒凉的乱葬岗,泥泞不堪,坟茔在雨幕中如同幢幢鬼影。远处,宽甸堡高大的城墙在雨夜里只剩下一个模糊的轮廓,墙头的火光在雨中显得朦胧而遥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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