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那柔和却坚韧的力量缠绕、拉向空间裂缝的瞬间,陈苟残存的意识仿佛被投入了狂暴的时空搅拌机。
不再是之前传送阵那种有规律可循的撕扯,而是一种全方位的、混乱到极致的扭曲与碾压。无数破碎的光影、颠倒的景物、扭曲的声音、错乱的时间感……如同决堤的洪流,疯狂冲击着他本就濒临崩溃的神魂。他感觉自己像是一片被卷入飓风的落叶,又像是被投入熔炉的碎铁,每一寸血肉、每一缕神识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
指骨带来的温暖修复感早已被这狂暴的乱流彻底冲散。体内,乌光能量与灰绿死气失去了压制,如同脱缰的野马,在他千疮百孔的经脉和脏腑中疯狂肆虐、冲突,进一步加剧了他的痛苦。刚刚强行压榨星源造成的本源创伤,更是在这乱流中被无限放大,仿佛有无数把小刀在刮擦着他的灵魂核心。
昏迷,或许是一种自我保护。
在意识彻底沉入黑暗之前,他唯一的感知,是那缠绕在腰间的力量——它似乎也在这狂暴的乱流中变得极其不稳定,时强时弱,仿佛随时会断裂,却又始终顽强地存在着,如同暴风雨中唯一一根脆弱的缆绳,死死拉着他,朝着某个模糊的、似乎存在于乱流深处的“锚点”拽去。
……
不知过了多久。
或许是一瞬,或许是永恒。
一丝微弱的、带着奇异韵律的“滴滴”声,如同从极其遥远的水底传来,轻轻叩击着陈苟沉沦的意识。
冰冷。麻木。剧痛。空虚。
各种负面感觉如同潮水般率先回归,让他尚未完全清醒,身体便本能地蜷缩、颤抖。
他试着睁开眼,眼皮却沉重得像压了两座山。视线模糊,只有一片朦胧的、仿佛浸在水中的暗金色光晕。
“滴答……”
又是一声,更清晰了些。像是水珠落在金属或石板上的声音,带着空旷的回响。
陈苟艰难地转动眼球,涣散的目光渐渐聚焦。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上方极高处一片破碎的、布满了蛛网般裂痕的暗金色穹顶。裂痕深处,有极其微弱、仿佛随时会熄灭的星光在缓缓流淌、明灭,构成了那片暗金光晕的来源。空气干燥而冰冷,带着浓重的、仿佛沉淀了万古岁月的尘埃与金属气味,以及一丝极其微弱的……星辰之力?
不是归墟外域那种充满“归寂”与死寂的星辰之力,而是更加古老、更加纯净、更加……悲伤?
他躺在一片冰冷光滑、同样布满细微裂痕的暗金色地面上。地面材质非金非玉,触手温凉。挣扎着想要坐起,全身却传来散架般的剧痛和难以言喻的虚弱感,仿佛这具身体已经不属于自己。
内视己身,情况糟糕透顶。
经脉处处是破损和淤塞,灵力近乎枯竭,如同干涸龟裂的河床。太初星核黯淡无光,表面布满细微裂痕,旋转近乎停滞,融合了四块(其中一块是残角)碎片的星云也失去了光彩,只是勉强维持着结构不散。万法之源沉寂在丹田最深处,吞吐灵气的速度微乎其微,如同风中残烛。而那乌光能量与灰绿死气,虽然似乎被这处奇特空间的环境力量压制了些许,不再狂暴冲突,却如同扎根的毒藤,依旧盘踞在要害之处,缓慢而坚定地侵蚀着所剩无几的生机。
唯一的好消息是,神魂虽然虚弱刺痛,但似乎并未在时空乱流中彻底崩溃,只是消耗过度,需要漫长的时间温养。
“这里是……哪里?”陈苟艰难地转动脖颈,环顾四周。
他身处一座极其宏伟、却也无比残破的古老殿堂之中。
殿堂广阔得超乎想象,一根根需要数人合抱的暗金色巨柱支撑着高远的穹顶,但大半已经断裂、倾倒,横亘在地面上,如同巨龙的尸骸。墙壁上原本似乎雕刻着浩瀚的星图与史诗般的壁画,如今也只剩断壁残垣和模糊不清的斑驳痕迹。地面上散落着无数大小不一的金属与晶石碎片,有些还残留着微弱的能量波动。
整个殿堂,仿佛在遥远的过去经历了一场难以想象的惨烈大战,然后被时光彻底遗忘。
而之前听到的“滴答”声,来自于他侧前方不远处。
那里,有一座半坍塌的、同样由暗金色材质构筑的高台。高台中央,有一个不大的、仿佛天然形成的凹坑,凹坑底部,积蓄着一小汪清亮透明、却散发出浓郁星辰之力与勃勃生机的银色液体!液体正沿着凹坑边缘一道细微的裂痕,极其缓慢地渗出,汇聚成滴,然后落下,滴落在下方一块光滑的黑色石板上,发出清脆的“滴答”声。
每一滴液体落下,都有一股精纯温和的星辰生机荡漾开来,让这死寂残破的大殿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活”气。
陈苟的目光瞬间被那一小汪银色液体牢牢吸引!他的星核,即便是处于如此萎靡的状态,也对那液体产生了近乎本能的渴望与共鸣!那绝对是疗伤圣品,甚至可能对修复星核有奇效!
但他没有立刻行动。经历了这么多,他早已不是那个见到机缘就头脑发热的菜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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