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邕皱眉看着她,脸上的肉堆起了几道褶子:“穗穗不经传召就进来,做什么?”
沈嘉穗言语中带着哭腔,却在一转眼间看见了那一身青色官服的男子时,忽然冲上前。
众人都还没来得及反应,便听见了“啪”的一声。
十分响亮的巴掌声。
待沈邕看清之后,立刻骂道:“穗穗,你放肆!”
哪知沈嘉穗忽然大骂起来:“祁踽,原来真是你!”
她扬起手准备再打一巴掌,便被祁踽抓住了手。
他脸上迅速起了五个手指印,红彤彤的,可见沈嘉穗这是铆足了劲打啊。
“公主不分青红皂白便给臣两巴掌,这是何说法?”
祁踽声音清正又淡雅,眸中无一丝波澜。
在场的众人都看呆了,这是上演了一出什么戏?
沈嘉穗抽了抽自己的手,却没有抽出来,便开始耍赖:“皇叔,您可要为穗穗做主啊,您瞧他这样子,哪里有半分对我这公主的尊敬。”
只说了一句话,那眼里即刻蓄满了泪,迎着光看,倒真真是梨花带雨,惹人无端怜惜。
“您瞧他,还抓着穗穗的手,实在可恶!”
她又使劲从祁踽手中抽出自己的手,却还是纹丝不动。
“祁爱卿,放手吧。”沈邕沉着脸开口了。
祁踽刚一放手,沈嘉穗便又是迅雷不及掩耳的一巴掌。
……
众人沉默了几瞬。
却又见沈嘉穗哭哭啼啼地跪了下来,大喊道:“皇叔,祁踽他如何能入朝为官,要知道……他、他可是……”
沈邕的胖脸垮着,冷声问道:“可是什么?”
沈嘉穗瞧了眼祁踽,见他气定神闲,便气不打一处来:“他原本可是穗穗养的男宠,如何能入朝为官,且穗穗听三皇兄说了,那仙春楼就是他让人查抄的!”
众人大惊,最大的妓楼被查抄了?
其中不乏有几人暗自叹息的。
“那是朕让人查抄的!”
“那也定是他嚼舌根子!”沈嘉穗脸都红了,狠狠的瞪着祁踽:“皇叔,他这种人也能入朝为官?那简直是天下读书人的耻辱!”
“他能否入朝致仕,是看其才干,而非你空口白话!朕与他们在此处商议政事,你贸然闯进来,不管不顾给人两巴掌,可给过皇叔面子?”
沈嘉穗不服:“他一介男宠,入朝为官本就是笑话!他除了会取悦穗穗,他还会什么?这样的人也配——”
“莫说了!穗穗,皇叔已然是纵容你了,祁爱卿是什么人,朕心中有数,不要再闹了,赶紧回府!”
沈嘉穗心中冷笑,心中自然知晓沈邕所想,别看着他如今一脸严肃,实则心中早已看起她的戏来了。
心里巴不得自己在人前这么闹。
方才她明明白白看到了沈邕对祁踽那一瞬间的赞许了。
就在祁踽抓住自己手的时候。
沈嘉穗发现,沈邕这狗贼,似乎特别喜欢看见自己被众人唾弃背叛。
“让穗穗回府也行,您罢了祁踽这贱人的官,您若想要才俊公子,穗穗府上多的是,赶明儿个就给您送来!”
沈邕一闪而过的开心没能逃过沈嘉穗的眼。
沈嘉穗心中冷笑,知晓他最爱做这等子事了。
只见沈邕收敛那展露的一丝笑意,严肃道:“穗穗,你莫要闹事,你以为这是儿戏?”
祁踽两边的脸,起了巴掌痕,看着十分刺眼。
他冷淡道:“公主此举于礼不合,按照我朝律例,若皇室子弟无端打骂朝臣,当罚跪皇室宗祠,若是公主能向臣道歉,得了臣的谅解,能免其罚。”
沈邕看看祁踽,又瞧瞧沈嘉穗,为难道:“穗穗,你觉得如何?”
沈嘉穗瞪了祁踽一眼,冷道:“祁踽你以为自个多大脸,让本宫给你道歉?”
祁踽噎住,不再看她:“既如此,便按着礼法来便是。”
众人附和道:“是啊,今日这朝仪公主,实在有些没有道理。”
“虽说祁大人此前的确有不堪的经历,可他通晓礼法,知晓古今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若非与他攀谈,竟不知他才学如此了得!”
沈邕恰当好处的打断这些人的话,怜爱地看着沈嘉穗:“穗穗,礼法不可违,况且今日这事,你的确是有些无理,祁爱卿果真是何事都没做过,你打他实属不该。”
沈嘉穗继续反驳:“他如何没错——”
沈邕见她还要狡辩,便说:“罢了,你去给祖宗跪几日,这事便当揭过,往后你们二人往事便忘了,再者祁爱卿已然入朝为官,其才干的确数一数二,穗穗你便断了这心思吧。”
“我——”
“这礼法是你父皇母后定的,你总该遵守。”沈邕面露不悦:“除夕那日你再出来,与皇叔一道过除夕如何?如今也不过三日了。”
沈邕不想再听她说话,便命人将她拉了下去。
沈嘉穗看到祁踽那刻,狠道:“祁踽,你以为你真的能飞上枝头变凤凰不成?总有一日本宫让你后悔。”
祁踽讥讽一笑:“殿下不是已经让臣后悔过了嘛?”
好嘛,这话,传入坊间的话果然不假,这祁踽啊,因爱生恨了!
沈嘉穗被两人押着,正往皇室宗祠去,迎面看见了王实,顿时心下一沉。
“王实,你进来了,谢砚舟呢?”
王实看她朝自己走来,便拱手道:“禀公主,质子殿下在外面,只不过……”
沈嘉穗没好气地说:“什么?再给本宫打哑谜,莫怪本宫不客气。”
王实心道不过纸老虎一只,面上还是恭敬:“三皇子正与他一处,瞧着形势不大好。”
沈嘉穗一听,趁着两人不注意便往宫门口跑。
于是接下来的场面便是,两个太监追着沈嘉穗后头跑,十分滑稽。
沈嘉穗来到宫门口,便瞧见沈弼正拿着一根鞭子,站在马车上,正准备往谢砚舟身上抽。
她大喊:“沈弼你想做甚!”
她顺势扯住那跟满是刺的鞭子,虽扎着手,却不敢放开,另一只手扯着沈弼的衣衫往马车下拉。
这场景实在有些不堪入目。
这成何体统?
皇子和公主在外面因为质子纠缠起来,让人瞧见,岂不是笑话?
沈弼一时不注意被扯到地上,怒道:“沈嘉穗,你疯了是吧,护着他,莫不是真如谣言所说,你喜欢上败国送来的俘虏不成?”
“与你何干?”
沈嘉穗今日就是要将这胡搅蛮缠的形象贯彻到每个人的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