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加哥片场,那种高压、精密又弥漫着哥谭市特有阴郁气息的环境,如同一座巨大的熔炉,不仅锻造着沈遂之的“小丑”,也在不知不觉间,重塑着赵丽颖这个误闯入其中的小助理。
上次那场有惊无险的迷路事件,像一记响亮的警钟,狠狠敲醒了赵丽颖。恐惧过后,是更清醒的认知和破釜沉舟的决心。她知道自己不能再这样懵懂下去。身处异国他乡,语言是横亘在面前的巨大鸿沟,更是基本生存和工作的工具。沈遂之虽然话少,要求简单(“少说话,多看多记”),但她能感觉到,如果他不是极度专注于角色,以他的标准,自己之前的表现恐怕早就被换掉了。这个机会,对她而言,不仅仅是份工作,更像是一扇骤然打开、通往一个她从未想象过的世界的窄门。如果抓不住,这辈子可能真的就庸碌下去了。
于是,赵丽颖开始了近乎自虐式的学习。她利用一切碎片时间:在沈遂之休息或研读剧本时,她缩在角落戴着耳机狂听英语对话;在片场等待的间隙,她拿着小本子记下听到的每一个陌生单词和剧组术语;晚上回到临时住所,不管多累,都强迫自己看一段无字幕的美剧,反复跟读。环境逼人,沈遂之那专注到近乎恐怖的工作状态更是无声的鞭策——连他那样的人都在为角色如此拼命,自己有什么理由不努力?
进步是肉眼可见的。从一开始的结结巴巴、词不达意,到渐渐能听懂一些简单的指令和对话,再到能进行基本的工作沟通,甚至偶尔能帮沈遂之应付一下前来探班的当地媒体或影迷(虽然还很生涩)。她的口语依然带着口音,词汇量也有限,但那股子拼劲和越来越清晰的表达,让剧组一些工作人员都对她刮目相看。
更让她世界观受到冲击的,是沈遂之的表演。那个“带血的小丑”不仅吓到了她,更在某种程度上,为她“打开了一扇门”。她以前对表演的理解,停留在电视剧里那些或哭或笑、或深情或愤怒的脸谱化呈现。她梦想成为明星,也更多是向往那种光鲜和瞩目。但沈遂之让她看到了表演的另一种可能——那是一种将自我彻底打碎、献祭给一个完全陌生的灵魂,然后用血肉之躯去承载那份疯狂、痛苦与魅惑的极致艺术。那种危险的美感,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说服力,让她在恐惧之余,生出一种近乎朝圣般的敬畏。原来,戏,是可以这样“演”的。原来,一个好演员,真的可以“成为”另一个人。
此刻,她正站在监视器区域外围的安全距离,目光紧紧追随着片场中央那个紫色的身影。又是一场重头戏,小丑与蝙蝠侠在审讯室的首次正面交锋。沈遂之(小丑)被铐在椅子上,脸上带着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仿佛掌控一切的微笑,正用言语作为武器,一点点剥开蝙蝠侠(克里斯蒂安·贝尔)的心理防线。他的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每一次语调的起伏,甚至被铐住的手腕无意识的轻微扭动,都充满了令人窒息的张力和疯狂的诗意。赵丽颖看得入了神,呼吸都下意识放轻了,完全沉浸在那两个顶级演员碰撞出的、火花四溅的表演磁场里。
就在这时,一阵熟悉的手机震动声,从她随身携带的、专门存放沈遂之私人物品的背包里传来,打破了她的专注。
赵丽颖回过神来,赶紧从包里掏出沈遂之那部设置了静音但保留震动的私人手机。屏幕上,来电显示没有储存照片,只有简单的两个字备注:“圆圆”。
圆圆?赵丽颖愣了一下。她跟在沈遂之身边时间不算长,但对他的交际圈也有个大致模糊的了解(主要来自宋柯偶尔的提及和网络新闻),似乎没听说过哪个特别亲近的女性朋友叫“圆圆”。会是工作伙伴吗?但看这备注的亲密程度,又不太像。
电话执着地震动着。沈遂之正在戏中,与贝尔的对手戏正到关键处,诺兰导演全神贯注地盯着监视器,整个片场鸦雀无声,只有两位演员的台词在空气中碰撞。这个时候,绝对不能打扰。
按照沈遂之之前的交代(以及她自己的理解),非紧急的私人电话,等他休息时再汇报即可。赵丽颖本想挂断或者任由它响到自动停止。
但鬼使神差地,也许是担心万一真是重要事情(虽然可能性不大),也许是潜意识里想更“称职”一点,她犹豫了一下,拇指滑向了接听键,将手机凑到耳边,压低了声音,用她那还带着明显口音但已流利不少的英语小心开口:
“Hello?(喂?你好?)”
电话那头显然没料到会是一个年轻女声接电话,沉默了一两秒。那短暂的静默里,赵丽颖仿佛能感觉到某种微妙的凝滞。
然后,一个同样年轻、但语调更为清冷平稳、带着标准普通话口音的女声传了过来,语速不快,却字字清晰:
“我找沈遂之。你是?”
赵丽颖的心跳莫名快了一拍。她迅速切换回中文,语气尽量保持专业和礼貌:“您好,我是沈老师的助理,赵丽颖。沈大哥……沈老师他正在拍戏,现在不方便接电话。请问您是哪位?需要我转告吗?或者等他这边结束了,让他给您回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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