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的秋意渐浓,梧桐叶开始染上金黄,在高圆圆那间可以俯瞰城市灯火的公寓里,一场无声的风暴正在她心底归于沉寂,又或者说,凝结成一个坚定却沉重的决定。
几天几夜的辗转反侧,失眠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她笼罩。脑海里两个声音激烈交战:理智的、现实的、属于“女演员高圆圆”的声音,清晰罗列着无数条不该留下这个孩子的理由——事业的黄金期、上升的势头、公众形象、未来的不确定性、与沈遂之模糊不清的关系、独自抚养可能面临的艰辛与非议……每一条都足够有分量,足以让她选择那个看似更“轻松”、更“正确”的选项。
然而,另一个声音,更微弱,却更深邃,来自她身体内部,也来自某种难以言喻的直觉。每当她手掌轻轻覆上依旧平坦的小腹,试图去感知那个几乎不存在的存在时,一种奇异的暖流和悸动就会悄然划过心尖。这个孩子,来得如此意外,如此不合时宜,却仿佛……是天意。在她二十六岁的年纪,在她演艺事业刚刚步入稳定轨道、开始有机会接触更深刻角色的“花期”,在她与沈遂之那段短暂、激烈、清醒又迷茫的关系之后,这个生命就这样突兀地降临了。
不是为了用孩子捆绑沈遂之。这个念头甚至从未真正占据上风。她了解自己,也了解沈遂之。他们都不是会被血缘或责任轻易捆绑的人,尤其在这种复杂混乱的背景下。留下,更像是……她对自己生命轨迹的一次叛逆性确认,是对这份“意外馈赠”本身的一种敬畏和接纳。冥冥中,她总觉得,这或许是老天给她的,一份独一无二的、属于高圆圆的礼物。错过了,或许这辈子都不会再有了。事业可以再拼,机会可以再等,但有些东西,一旦放弃,可能就是永远的遗憾,甚至,会成为未来某个深夜里无法弥补的悔恨与空洞。
“我要留下他(她)。” 清晨,当第一缕惨白的晨光穿透窗帘缝隙时,高圆圆对着镜中那个眼圈乌青、脸色苍白却眼神异常清亮的自己,轻声而清晰地说道。
这个决定,让得知消息的贾静雯惊愕地瞪圆了眼睛,久久说不出话。她看着眼前这个平时看起来温柔似水、甚至有些娇滴滴的闺蜜,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她。“圆圆……你疯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你的戏怎么办?你的形象怎么办?还有沈遂之那边……你告诉他了吗?”
“还没。” 高圆圆摇了摇头,语气平静得可怕,“但我会处理。戏,能推的就推,不能推的……这部古装戏,全部申请替身,背影、远景,能用的都用上。如果剧组不同意,或者戏份实在无法用替身完成,那就……违约,赔钱。” 她说得轻描淡写,仿佛在谈论别人的事情,“静雯,后面那部现代戏,女二号的邀约,你……能不能想办法顶上?或者帮我推荐更合适的人选?违约金我来付。”
贾静雯倒吸一口凉气。她这个闺蜜,平时看着好说话,真到了大事上,下决定比谁都狠,比谁都绝。不留后路,不瞻前顾后。“你……你真的想好了?这不是小事,这是赌上你未来几年,甚至更长时间的事业!”
“想好了。” 高圆圆走到窗边,看着楼下渐渐苏醒的城市,“这个孩子,我要。其他的,都可以让步。”
既然当事人心意已决,贾静雯也不再劝阻,转而开始思考如何将影响降到最低。“好,既然你决定了,我帮你。剧组那边,我去谈,尽量争取用替身和调整拍摄方案。你自己团队这边……”
“团队暂时解散。” 高圆圆转过身,目光冷静,“除了最信任的助理,其他人全部放假,带薪,期限……不定。对外就说我身体需要长期调理,闭关休息。所有的商业活动、代言、采访,全部暂停。合约问题,让律师去处理,该赔的赔。”
“那……沈遂之呢?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他?怎么告诉他?” 贾静雯最担心的还是这个。
高圆圆沉默了片刻,眼神里掠过一丝复杂的波动,但很快又归于平静。“现在还不是时候。他正在关键期,《神雕侠侣》还没播,《断背山》后期也没完,他自己的公司也刚起步,还有刘亦菲那边……” 她顿了顿,声音更低,“我不想在这个时候,用这件事去搅乱他的心神,或者……让他觉得我在用孩子逼他什么。等……等一切稍微安定些,等我这边也安排得更妥当些,再说。”
贾静雯看着她,心里五味杂陈。她这个闺蜜,把所有最坏的情况、最艰难的处境都自己扛起来了,却还在为那个可能对此一无所知的男人考虑周全。“你呀……太傻了。” 她最终只能叹息着说。
计划迅速开始执行。高圆圆以“身体突发严重旧疾,需静养治疗”为由,通过工作室发布了无限期暂停一切演艺活动的声明,语气恳切而遗憾,暂时平息了外界的部分猜测,但圈内难免议论纷纷。正在拍摄的古装大戏剧组接到大量使用替身和修改拍摄方案的要求,起初极为不满,但在贾静雯的周旋和高额违约金(由高圆圆个人支付)的保证下,最终勉强同意,但合作氛围已降至冰点。后续的剧本邀约、商业合作,都被果断回绝。她那个原本就不算庞大的团队,除了一个跟了她多年、口风极紧的生活助理,其余人确实都收到了带薪长假的通知,虽感突然,但在丰厚的“休假津贴”面前,也暂时接受了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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