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寨沟的秋,是打翻了的调色盘,也是淬了冰的琉璃世界。湛蓝、翠绿、鹅黄、绯红的彩林倒映在钙华滩涂和阶梯海子澄澈如镜的水中,绚烂得不似人间。《神雕侠侣》剧组选择在此拍摄绝情谷、寒潭等外景,美则美矣,高原的寒意却已随着日头西斜,丝丝缕缕渗透进骨髓。
一场小龙女在寒潭边练功,杨过在一旁守护的戏正在拍摄。潭水并非真的寒潭,而是一处水流相对平缓、却因富含矿物质而呈现出奇异蓝绿色的海子边缘。为了画面效果,刘亦菲需要站在一块被水流打磨得异常光滑的岩石上,做出几个“玉女心经”的起手式,衣袂飘飘,恍若凌波仙子。
刘亦菲很敬业,尽管冰冷的潭水寒气隔着戏服鞋袜都能感受到,她依然努力维持着小龙女那份出尘的平静。沈遂之(杨过)则站在不远处的浅滩,按照剧情,他的目光须臾不离小龙女,眼神里是纯粹的守护与隐隐倾慕。连日的拍摄,两人已有默契,这场戏本应顺利。
然而,意外往往发生在最不经意间。刘亦菲在做一个微微后仰、舒展手臂的动作时,脚下那块本就湿滑的石头突然一颤——或许是苔藓,或许是水流暗涌——她惊呼一声,身体瞬间失去平衡,整个人向后倒去,噗通一声栽进了颜色瑰丽却深不见底的潭水中!
“啊——!” 片场瞬间炸开锅。工作人员吓得大叫。扮演的是寒潭,但这水可是实打实的冰冷高原湖水,且水下情况复杂!
就在所有人都惊呆的刹那,一道玄色身影如同离弦之箭,没有丝毫犹豫,纵身跃入水中!是沈遂之。他甚至没来得及脱掉杨过那身不算轻便的戏服外袍。入水冰凉刺骨,他打了个激灵,眼神却锐利如鹰,迅速锁定在水中慌乱扑腾、白色衣裙散开如莲的刘亦菲。
沈遂之水性和体力都不错,他快速划水靠近。刘亦菲显然呛了水,又被冰冷和突如其来的恐惧攫住,挣扎得毫无章法。沈遂之从背后靠近,一手绕过她胸前箍住,另一只手奋力划水,拖着不断咳嗽、瑟瑟发抖的她向岸边游去。他的动作果断而稳定,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岸边众人七手八脚地将两人拉上来。刘亦菲浑身湿透,长发黏在苍白的脸颊和颈项,牙齿格格打战,不知是冷还是怕,抑或两者皆有。她一上岸,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住。沈遂之虽然也浑身滴水,嘴唇冻得发紫,但第一时间用自己湿透却尚存体温的手臂紧紧扶住她,几乎是半抱半搀地将她带离冰冷的水边,来到相对干燥的避风处。早有工作人员抱着厚厚的军大衣和毛毯冲上来。
沈遂之迅速用毛毯将刘亦菲裹紧,自己也胡乱披上一件大衣。他半跪在她面前,双手握住她冰冷颤抖的手,用力揉搓,试图给她一点暖意,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没事了,没事了,亦菲,看着我,呼吸,慢慢呼吸……水吐出来了吗?有没有哪里疼?”
刘亦菲惊魂未定,眼神涣散,巨大的恐惧过后是虚脱般的无力。她感觉到包裹着自己的毛毯的粗糙触感,更清晰地感觉到面前这个男人手掌传来的、带着薄茧的温热和坚定的力度。他离得那么近,湿发贴在额前,水珠顺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线滴落,那张平日里时而沉静时而锐利的面孔,此刻写满了毫不掩饰的焦急与关切。他身上还带着冰冷的湖水气息,但通过相握的手和近在咫尺的呼吸,传递过来的却是一种让人无比安心的、活生生的热度。
劫后余生的巨大心理落差,冰冷躯壳对温暖的极度渴求,以及内心深处本就悄然滋生的依赖与倾慕,在这一刻轰然汇聚、决堤。刘亦菲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忽然伸出双臂,不管不顾地、用尽全身力气紧紧环抱住沈遂之的脖子,将湿漉漉的脸深深埋进他同样湿冷的颈窝,身体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发出小动物般压抑的、断断续续的呜咽。她抱得那样紧,仿佛溺水的人抓住唯一的浮木,又仿佛想将自己冰冷的身体嵌进这个刚刚给予她生机的温暖源头。
沈遂之的身体僵了一瞬。周围的工作人员、导演、以及其他演员都围了过来,人声嘈杂,关切、后怕、议论纷纷。但他清晰地感觉到怀中少女的颤抖和依赖是全然真实、未经任何掩饰的。这不是小龙女对杨过,这是刘亦菲对沈遂之,在生死边缘被拉回后,最原始的情感迸发。他迟疑了一下,终究没有推开她,而是用披着大衣的手臂,轻轻回拥住她颤抖的肩膀,另一只手继续笨拙却耐心地拍着她的背,低声重复着:“好了,好了,安全了,不怕……”
这个拥抱持续了比寻常安慰更久的时间。刘亦菲似乎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恐惧和汲取安全感的过程中,不愿撒手。直到一声急促而尖锐的呼喊穿透嘈杂:“菲菲!我的菲菲!怎么回事?!”
刘晓丽拨开人群,疾步冲了过来。她显然是接到消息后从休息处赶来的,脸上妆容精致却掩不住惊怒与心疼。看到女儿浑身湿透、裹着毯子紧紧抱着沈遂之的场景,她眼神骤然一凛,迅速上前,几乎是强硬地、却又动作轻柔地将刘亦菲从沈遂之怀中“剥”了出来,揽进自己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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