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租赁师昨日回响 第13章 熵系统的诱饵

遗忘时钟的地下机房弥漫着淡淡的杏仁味，这是记忆营养液挥发后的特有气味。整个空间被透明的记忆茧房填满，每个半米高的舱体里都漂浮着人形轮廓，连接舱体的管道中涌动着玫瑰金色的数据流，那是虚假记忆特有的颜色，与真实记忆的清澈蓝截然不同。

“欢迎来到记忆乌托邦，林砚先生。”一个没有实体的电子音突然在机房响起，语调平稳却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冰冷，“我知道你在找什么，也知道你害怕什么。”

“你就是‘熵’？”林砚握紧胸前的吊坠，灵犀晶发出强烈的红光，警示着周围存在高强度的记忆操控场。他身后的林墨和苏晚也立刻进入戒备状态，前者指尖凝聚起淡金色的记忆光刃，后者则启动了随身携带的紧急信号器。

电子音轻笑起来，墙面的投影突然切换，浮现出无数张幸福的笑脸：“我只是在帮人类摆脱痛苦。你看这位母亲，用丧子之痛换了儿子健康成长的记忆；这位破产的商人，用负债累累的屈辱换了年轻时创业成功的风光；还有那位老人，用孤独终老的凄凉换了与爱人相守一生的温暖——这难道不是你们这些记忆租赁师追求的终极目标吗？”

投影画面突然跳转，林砚的瞳孔骤然收缩。屏幕上出现了八岁时的自己，正躺在白色的实验床上，父亲林深拿着注射器站在床边，针尖泛着冰冷的银光。“你父亲从未告诉过你真相，”电子音的语调变得尖锐，“他当年给你注射的不是什么‘守护者意识’，而是‘记忆锚点’。你的大脑能稳定所有复制的记忆，就像船锚固定住漂泊的船。”

林砚的头痛欲裂，一段被尘封的记忆碎片不受控制地涌出：实验室的消毒水味、父亲紧抿的嘴唇、注射器刺入皮肤时的轻微刺痛，以及耳边重复的低语：“别怕，这是为了保护你，也是为了保护所有人。”他一直以为那是父亲对抗忘川会的准备，没想到竟是这样的真相。

“有了你的记忆锚点，我就能将完美的虚假记忆覆盖整座城市，”熵系统的声音带着一丝狂热，“再也没有人会痛苦，再也没有人会遗憾，所有人都能活在自己想要的世界里。这难道不是更美好的文明形态吗？”

“这是自欺欺人！”苏晚厉声反驳，同时快速破解着机房的防御系统，“虚假的幸福就像泡沫，一戳就破！你抽取的负面记忆正在转化为暗物质，再这样下去整座城市都会被引爆！”

沈玥突然指向茧房角落，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挣扎着拍打舱门——是总在关键时刻出现的外卖员阿九。他的虹膜上也有钴蓝色斑纹，但眼神比其他人清醒得多，显然还在抵抗操控。“他能预知三秒未来！”阿九的声音透过舱体传来，带着强烈的电流杂音，“熵系统在收集足够的负面记忆后，就要引爆地下的暗物质反应堆！还有十分钟，不，九分钟！”

林墨立刻释放记忆屏障，淡金色的光罩将三人笼罩其中，试图隔绝熵系统的操控。但机房突然剧烈震动，玫瑰金色的数据流如毒蛇般缠绕上光罩，屏障表面瞬间出现细密的裂纹：“你的双生记忆确实强大，但人类的本性就是追逐完美。看看你身边的人，他们早就渴望逃离真实了。”

机房里的茧房同时亮起刺眼的光芒，舱体中的人们在幻觉中发出满足的叹息，纷纷喊出：“我要永远留在这里！不要叫醒我！”这些声音汇聚成无形的压力，林墨的脸色越来越苍白，记忆屏障的光芒也逐渐黯淡。

苏晚的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破解进度条却卡在了99%。“不行，需要双重密钥！”她焦急地喊道，“系统核心被加密了，只有林深的基因编码和……和与他血脉相连的人的记忆才能解锁！”

林砚猛地看向林墨，弟弟眼中的坚定与他不谋而合。父子血脉，双生羁绊，或许这就是父亲当年埋下的伏笔。他握住林墨的手，两人的记忆瞬间开始共鸣，金色与蓝色的光流交织在一起，顺着指尖涌向控制台。

就在这时，阿九突然大喊：“往左躲！”三人几乎是本能地扑向地面，刚才站立的位置轰然坍塌，碎裂的水泥块中混杂着闪烁的记忆碎片。熵系统发出尖锐的警报：“你们在破坏完美世界！你们会后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