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默云溪
天刚蒙蒙亮,染坊巷的晨雾还没散,温柠就把苏家染谱仔细裹进蓝布巾,塞进贴身的衣袋里——染谱封面上那枚淡红印记被她反复摸了好几遍,指尖还残留着纸页的粗糙感。阿妹背着小竹篓,里面装着馒头、水壶和沈砚准备的柴刀,蹦蹦跳跳地跟在两人身后,辫梢的红绳在雾里晃出细碎的光。
“李伯说,往东南山走,过了三道溪涧,有片老松树林,旧窑就在松林背后的山坳里。”沈砚走在最前面,手里拿着根削尖的木棍,时不时拨开路边带刺的灌木丛,“他还说,十年前大水冲垮了进山的路,现在好多地方都长了荒草,得仔细找路。”温柠点点头,目光落在脚下的石子路上——路面坑坑洼洼,还沾着晨露,走起来格外滑,她下意识地攥紧了衣袋里的染谱,像是握着某种护身符。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第一道溪涧就出现在眼前。溪水不深,却格外凉,水底的鹅卵石被冲得发亮。沈砚先脱了鞋,踩进水里探了探深浅:“水到脚踝,能过。”他回头接过阿妹的竹篓,又扶着温柠的胳膊,慢慢往对岸走。溪水漫过脚踝时,温柠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阿妹却兴奋地踩着水,溅起的水花落在裤腿上,凉丝丝的却笑得格外欢:“温柠姐,你看水里有小鱼!”
过了溪涧,山路渐渐陡了起来,路边的草木也越来越密。沈砚用柴刀砍断挡路的藤蔓,忽然停下脚步,指着前面的一块巨石:“你们看,石头上有刻痕。”温柠和阿妹凑过去看——巨石上刻着个模糊的“苏”字,笔画里还嵌着青苔,显然是有些年头了。“这肯定是苏家当年做的记号!”温柠心里一喜,摸出染谱翻开,把封面上的山形图案和眼前的山势对比,“你看,图案里的小山,和前面那座山的形状一模一样!”
三人顺着刻痕的方向继续走,又过了两道溪涧,果然看见一片老松树林。松树长得高大,枝叶交错着遮住了天光,林子里弥漫着松针的清香,地上铺着厚厚的松针,走起来软软的。阿妹忽然指着前面的草丛喊:“你们看!那里有个洞口!”
温柠和沈砚快步走过去,拨开草丛——一个半人高的洞口出现在眼前,洞口被藤蔓和荒草遮住了大半,上面还结着蜘蛛网。沈砚用柴刀砍断藤蔓,清理出一片空地,洞口的石壁上,赫然刻着朵小小的莲花,莲花旁边,还有枚淡红的印记,和染谱封面上的印记一模一样!“是这里!这就是旧窑!”温柠激动地掏出染谱,把封面的印记和石壁上的印记对齐,两者几乎完全重合,连印记边缘的细碎纹路都分毫不差。
沈砚从背包里拿出火把,点燃后递进洞里:“我先进去看看,你们在外面等。”火把的光映亮了洞内的景象——洞里不算大,地面铺着石板,角落里堆着些破旧的陶罐,还有几捆用粗布包着的东西,看起来像是染布的工具。“里面安全,进来吧。”沈砚的声音从洞里传来,带着点回声。
温柠和阿妹跟着走进洞里,火把的光在石壁上投下晃动的影子。阿妹好奇地走到陶罐边,轻轻碰了碰罐口:“这里面装的是什么呀?”沈砚打开一个陶罐,里面装着些干燥的草药,凑近闻了闻,一股熟悉的腥气扑面而来:“是铁线莲!和咱们之前见的粉末是同一种!”
温柠则走到那几捆粗布前,小心翼翼地解开布绳——里面果然是染好的深褐布,布面上还留着淡淡的草木香,边角处缝着银线,银线上刻着极小的“玉”字,和之前捡到的布角一模一样。“这些就是苏家当年藏的布!”温柠拿起一块布,指尖轻轻拂过布面,忽然发现布角的银线旁,还绣着个小小的莲花图案,和银簪上的莲花一模一样。
就在这时,阿妹忽然指着洞壁的一角喊:“温柠姐!这里有字!”温柠和沈砚凑过去看——洞壁上用毛笔写着几行字,字迹有些模糊,却还能看清:“七月初七,大水至,藏布于此,盼有缘人寻得,传我染艺。苏玉绝笔。”
“绝笔?”温柠心里一沉,手里的布差点掉在地上,“难道苏玉真的……”沈砚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声说:“先别急,再找找看,说不定还有别的线索。”三人在洞里仔细搜寻,沈砚忽然在一个破旧的木箱里发现了一本日记,封面已经泛黄,上面写着“苏玉日记”四个字。
温柠小心翼翼地翻开日记,里面记录着苏玉的日常生活:三月采铁线莲,五月染布,和爹娘一起赶集……字里行间都透着对染布的热爱和对生活的期待。翻到最后几页,字迹变得潦草起来:“大水要来了,爹娘让我先走,我放不下这些布,也放不下染谱……我把染谱藏在染坊的地窖里,等水退了,就回来取……”后面的字迹被水洇开,再也看不清了。
“染谱藏在地窖里?可我们拿到的染谱是别人送的……”温柠疑惑地看向沈砚,“难道送染谱的人,就是找到地窖里染谱的人?”沈砚拿起日记,仔细看了看最后几页:“说不定苏玉当年没来得及走,被好心人救了,后来托人把染谱送给了我们。”阿妹凑过来看日记,小声说:“那苏玉姐姐现在在哪里呢?我们还能见到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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