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策望着庭院中这幅画面,鹰隼般的眸子微微眯起,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佩剑的剑柄。一侧,姐姐大乔静立海棠树下,眉宇间藏着沉静与丘壑,方才那句“兴汉”战旗的提议,至今仍在他耳边回响;另一侧,妹妹小乔正踮着脚追蝴蝶,粉裙翻飞间满是灵动娇憨,可方才盯着《洛神赋》时眼中的惊艳,又显露出她不俗的情志。
而她们对面,萧澜负手而立,月光落在他肩头,竟有种说不出的沉稳气度——便是这个男人,前日以一曲琴音点破周瑜推演的战局,今日又凭《洛神赋》引动小乔的心意。一个念头如同雨后春笋,在孙策心中疯狂滋生,破土而出时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他大步上前,一把揽住萧澜的肩膀,将人拉到假山后,避开众人视线。往日张扬的脸上少见地覆上一层郑重,连声音都压低了几分,却藏不住眼底燃烧的火焰:“萧兄,我有一桩天大的富贵,想送与你。”
萧澜抬眸看他,没有接话,只静静等着下文——他知道,孙策绝非会说空话之人。
“我江东孙氏,愿与将军结秦晋之好。”孙策顿了顿,一字一句说得清晰无比,每个字都带着掷地有声的重量,“我愿将大乔、小乔二女,同嫁于你。”
此言一出,连吹过庭院的江风都似停滞了。在场众人皆是一震:这哪里是简单的联姻?大乔见识不凡,能与萧澜论及“兴汉”大业;小乔灵动巧思,可与萧澜共赏《洛神赋》风华。将二女同嫁,便是将江东的未来、孙氏的根基,与萧澜的霸业彻底绑在一处,是一场豪赌,更是一份毫无保留的信任。
萧澜的目光越过假山,落在不远处的双乔身上。大乔正垂眸整理衣袖,侧脸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温婉,可那份沉静里藏着的坚韧,分明是能与他并肩乱世的知己;小乔已追到了蝴蝶,正捧着蝴蝶轻轻笑着,眼底的鲜活与纯粹,又能为他驱散乱世的冰冷。她们从不是依附于人的花瓶,而是能为他添翼的良伴。
他缓缓收回目光,迎上孙策满是期待与决断的眼神,嘴角忽然勾起一抹笑意:“伯符兄如此厚爱,澜愧不敢当。”说罢,他对着孙策长长一揖,礼数周全,“然,此盟可固,此婚我允。”
婚礼办得并不铺张,却无比隆重。没有世家联姻那般繁琐的礼节,只摆了三十桌宴席,宴请的皆是江东与萧澜麾下的核心心腹。厅内烛火通明,空气中飘着酒肉的香气,更弥漫着一股滚烫的暖意。
宴席过半,萧澜端着两杯酒,穿过人群走到孙策面前,递过其中一杯。“伯符。”他没有称“孙将军”,也没有叫“江东之主”,只用了这两个字。
孙策接过酒杯的手微微一顿,眼中闪过一丝动容。他太清楚这声“伯符”意味着什么——这不是盟友间的客套,而是兄弟间的亲近。
萧澜举起自己的酒杯,声音不算高亢,却穿透了厅内的喧闹,传遍每个角落:“今日,你我约为兄弟,自此祸福与共,生死相依。此后,我主中原,扫平国贼,还天下太平。”
孙策亦高高举起酒杯,洪亮的声音带着金石之音,震得梁上灯盏轻轻摇晃:“我守江东,永为你后盾屏障,绝不让北地战火燃至江南!他日天下大定,你我再共饮此杯,笑谈今日盟约!”
两只酒杯重重相碰,发出清脆的鸣响,杯中酒液激荡出细碎的水花。二人仰头,将酒一饮而尽,酒液入喉滚烫,却暖了彼此的心意。从此,长江南北再无嫌隙,唯有一个共同的敌人——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曹操。
二乔入府后,并未带来想象中的娇柔与奢华,反而为这座常年充斥着军务的冰冷帅府,注入了前所未有的生机。
大乔性情沉静,从不去后院赏玩风花雪月,反而主动请缨,接管了府中堆积如山的户籍与文书。此前,书房里的竹简散落各处,积满灰尘,像是被遗忘的仓库,连负责整理的属官都常常找不到所需卷宗。大乔接手后,只带了三名识字的侍女,每日不言不语地埋首其中,将军户、民户、匠户、商户的卷宗分门别类,用不同颜色的丝带捆扎;又将田亩数量、人口增减、税收明细一一登记在册,按年月顺序摆放进木架。
不过五日,原本一团乱麻的卷宗便变得井井有条。萧澜某次议事时需要调取兖州的军户数据,话音刚落,大乔便已从西侧木架上取下对应的竹简,双手奉上,分毫不差。连素来以严谨着称的陈群,见了这般景象都由衷感叹:“主母胸中自有丘壑,这份条理与精准,便是朝中掌管户籍的官吏,也未必能及,非寻常女子可比。”
而小乔,则是另一番鲜活景象。她对枯燥的文书毫无兴趣,却对府中的织布作坊着了迷。每日清晨,她都会搬个小凳子坐在织坊门口,看织女们手脚并用地在巨大的织机上劳作——梭子来回穿梭时,腰要用力顶住机杼,手要不停提综打纬,一天下来,织女们常常累得腰酸背痛,布匹产量却始终不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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