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门的风,裹挟着铁锈与绝望混合的腥气,呼啸而过。那道由陷阵营组成的黑色墙壁,沉默如亘古山岳,玄黑甲胄反射着阴沉天光,散发出比钢铁更冷冽的肃杀之气,将袁术残部最后的生路死死封堵。
袁术肥胖的身躯在马背上剧烈颤抖,肥肉随着马匹的微动而晃动,曾经养尊处优的脸上,此刻只剩下涕泪横流的狼狈。恐惧像一只冰冷的铁手,死死扼住了他的咽喉,让他几乎无法呼吸。然而,当这份恐惧抵达极致,一种荒谬而扭曲的“尊严”,竟从他被酒色掏空的心底滋生出来——那是身为“伪帝”最后的挣扎。
他猛地挺直了佝偻的腰杆,尽管那腰肢早已不堪重负,带着肉眼可见的僵硬。他粗暴地撕开外面胡乱套上的金甲,甲片落地发出刺耳的脆响,露出里面那件用金线仓促绣成的龙袍。龙袍皱巴巴的,沾满了汗渍、尘土与泥点,曾经象征无上权柄的图腾,此刻显得滑稽又可悲,却成了他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
他的声音不再是之前的声嘶力竭,反而变得尖利高亢,带着一种刻意拔高的、不真实的威严,试图压过战场的风声:“朕乃天命所归!萧澜,你敢弑君?”
这声嘶吼刺破了战场的死寂,像一根垂死挣扎的尖刺。一些袁术的残兵闻言,眼中竟闪过一丝茫然的希望,仿佛那件可笑的龙袍真能唤来神兵天将,逆转这必死之局。他们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兵器,原本涣散的眼神里,多了一丝不自量力的期待。
萧澜笑了。
那笑意极淡,只在嘴角轻轻勾起一个冰冷的弧度,转瞬即逝,没有半分温度,反而透着彻骨的寒意。他看着那个色厉内荏的伪帝,目光平静得像在看一具早已死去的尸体,没有愤怒,没有鄙夷,只有一种对蝼蚁的漠然。
他缓缓举起了手中的寒铁戟,长戟通体黝黑,戟尖在阴沉的天光下闪烁着幽暗的冷光,仿佛能吞噬周遭的光线。戟身之上,隐约可见细密的纹路,那是无数次征战留下的痕迹,每一道都镌刻着鲜血与胜利。
“僭逆贼子,”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如同冰珠落玉盘,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人人得而诛之。”
话音落,人已动。
没有战马的奔腾冲刺,只有一道黑色的残影从马背上一跃而起,速度快得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仿佛跨越了时空的距离。空气被撕裂,发出细微的“嗤啦”声,那道身影如同鬼魅般,瞬间便出现在袁术面前。
袁术的瞳孔猛地收缩,缩成针尖大小,眼中的荒谬威严瞬间被极致的恐惧取代。他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只看到一道冰冷的寒光在自己眼前无限放大,那光芒中蕴含的杀意,让他浑身血液几乎凝固。
“噗——”
一声沉闷的利刃入肉声,在死寂的战场中格外清晰。寒铁戟轻而易举地刺穿了那件华而不实的龙袍,穿透了层层叠叠的肥肉与脆弱的骨骼,从他的前胸透入,自后心穿出,戟尖带出一股温热的鲜血,溅落在冰冷的地面上,瞬间染红了一片尘土。
袁术脸上的所有表情都凝固了。那份虚假的威严,那份最后的疯狂,在这一刻彻底碎裂,只剩下一种极致的茫然与不可置信。他低下头,死死盯着穿透自己胸膛的那截冰冷戟刃,眼中充满了对死亡的恐惧与对过往的悔恨。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想再喊一声“朕乃天子”,想乞求一丝怜悯,可涌出的,只有大口大口的鲜血与破碎的内脏,染红了他胸前的龙袍,也染红了萧澜的戟身。
萧澜的眼神没有丝毫波动,仿佛只是完成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手腕一抖,寒铁戟猛地抽离,带出更多的鲜血,在空中划出一道猩红的弧线。袁术那庞大的身躯像一个破烂的麻袋,轰然从马背上摔落,重重砸在地上,溅起一地尘埃,再也没有了声息。
战场,陷入一片死寂。
所有的喧嚣、哭喊、喘息,都在这一刻被彻底掐断。袁术的残兵们呆呆地看着那具倒在血泊中的尸体,看着那件被鲜血浸透的龙袍,他们心中最后的希望,如同被狂风熄灭的烛火,彻底破灭了。
“当啷——”
不知是谁第一个扔掉了手中的兵器,那声清脆的落地声,如同一个信号。紧接着,一片兵器落地的清脆声响此起彼伏,如同多米诺骨牌般蔓延开来。残兵们纷纷放下了手中的武器,双腿一软,跪了下来,头深深地埋入尘土之中,肩膀微微颤抖,再也没有了丝毫抵抗的意志。
萧澜翻身下马,一步步走到袁术的尸体旁。他拔出腰间的环首刀,刀刃寒光凛冽,映出他冷峻的面容。手起,刀落,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一丝拖泥带水。
一颗肥硕的头颅滚落在地,滚出数尺之远,脸上还凝固着死前的惊恐与茫然,双目圆睁,仿佛至死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结局。
萧澜弯腰,拎起那颗头颅的头发,高高举起,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能清晰看到。他的声音冰冷而清晰,带着一种震慑人心的威严:“传令,将此头颅悬于寿春城头,以儆效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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