湾流G800,这架昔日象征财富与速度的银鲨,此刻却成了拖着死亡焰尾的钢铁伤兽。
左引擎喷涌着浓墨般的黑烟,混杂着刺鼻的、如同强酸挥发般的绿色腐蚀凝胶气味。高度计指针疯狂下坠,下方灰暗的海岸线如同巨兽嶙峋的脊背急速放大。
那条名为“海鸥角”的跑道,在阴沉的天空下显露真容。
灰白的水泥布满蛛网般的龟裂,缝隙里倔强地钻出丛丛枯黄杂草,长度勉强触及理论迫降的下限,尽头之外便是犬牙交错的黑色礁石和翻涌的墨色海浪。
狂风裹挟着海腥味和冰冷的铁锈气息,从机身后部的巨大破洞灌入,发出鬼哭般的尖啸。
驾驶舱内,空气仿佛凝固成铅块。谢尔盖一头醒目的红色短发被汗水彻底浸透,紧贴着头皮,根根竖起,如同燃烧的火焰。
他血红的双眼死死瞪着剧烈摇摆的备用机械仪表,高度表、空速表、姿态仪、磁罗盘……这些冰冷、固执、毫无智能可言的“老实人”机械结构,此刻是唯一的救命稻草。
合金假肢的液压关节发出不堪重负的“嘶嘶”哀鸣,他用尽全身力气,如同钉死在地狱之门上,死死抵住方向舵踏板,对抗着左引擎失效带来的恐怖偏航力矩。
“高度300!空速160节!姿态左倾18度!还在加大!”主飞行员的声音带着破音的嘶哑,每一个数字都敲在紧绷的神经上。
顾三平如同焊死在驾驶舱门口,巨大的风压撕扯着他的衣服。他强迫自己忽略灌入耳膜的引擎嘶吼和机体呻吟,感官提升到极限。
妈的,这感觉比在巴黎地下墓穴被“剃刀”枪指着还刺激……至少那时候脚踏实地的感觉还在!
顾三平死死盯着前方和下方,大脑飞速计算着角度和距离。“稳住!谢辽噶!压右舵!再压!高度快到了!准备拉飘!注意左倾!”他的吼声穿透噪音,短促、精准,是绝望深渊中唯一的光标。
“熊崽子!闭嘴!老子知道!”谢尔盖咆哮回应,声音淹没在狂暴的气流中。
他布满老茧的双手青筋暴起,如同铁钳般锁死操纵杆,进行着微米级的修正。每一次微调,机体都发出更痛苦的金属呻吟,仿佛随时会分崩离析。
接地!死亡序曲奏响!
砰……!!!!
一声沉闷到令人心脏骤停的巨响!
左起落架的轮胎在远超极限的冲击载荷下,如同熟透的浆果般瞬间爆裂!坚硬的金属轮毂狠狠啃噬在粗糙的水泥跑道上,爆发出刺眼夺目的火星和令人牙酸的、如同地狱磨盘转动般的尖啸!整个机身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砸中左侧,猛地向下一沉,随即被一股狂暴的、失控的横向力量狠狠撕扯!
糟了! 顾三平的心瞬间沉到谷底。单点支撑,巨大偏航力矩……要翻!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预感,失去了左轮有效支撑的机身,在巨大的惯性、偏航力矩和跑道摩擦力的共同作用下,完全失控!它不再是滑翔的鸟,而是变成了一枚被巨力抽打的陀螺!
轰隆隆——!!!
机身以左轮毂为疯狂的支点,机头如同失控的摆锤,带着毁灭一切的威势,狂暴地向右侧甩去!整个飞机在跑道上开始了死亡之舞,横向滑行、剧烈旋转!离心力瞬间飙升到人体承受的极限!
客舱内,天旋地转!世界失去了上下左右!未固定的物品——空乘的餐车、李乔伊的限量版背包、散落的毛毯……如同被投石机抛出的炮弹,在狭小的空间里横冲直撞!巨大的G力如同无形的巨手,将所有人死死压在座椅上,又狠狠地甩向一侧!骨骼在呻吟,内脏仿佛要被挤压移位!
“抓紧——!!!”谢尔盖在驾驶舱内发出野兽般的嘶吼,他拼尽全力试图对抗这物理法则下的狂暴力量,但操纵杆疯狂抖动,巨大的扭力几乎要将他的手臂撕裂!仪表盘上所有的指针都在疯狂乱舞!操他妈的!拉不住了! 他脑中只剩下这个念头。
沈丽芸感觉自己像被塞进了高速离心机,肋下的旧伤传来撕裂般的剧痛,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她死死抓住座椅扶手,指节因用力而失去血色,湖蓝色的眼眸在剧烈的眩晕中强行锁定伊琳娜和李乔伊的方向,嘶声力竭地喊,声音在狂暴的噪音中断断续续:“抱头……蜷缩……固定……露西……设备……乔伊……抓牢!”
伊琳娜小小的身体被巨大的力量狠狠甩在舷窗上,又弹回来,她死死抱住怀里的终端,小脸因极致的恐惧和巨大的压力而扭曲变形,牙齿死死咬住嘴唇,尝到了血腥味。李乔伊的尖叫被淹没在金属的咆哮中,昂贵的墨镜早已不知飞到哪里去了,他闭着眼,双手死死抠进真皮座椅,昂贵的西装被汗水浸透。
索菲脸色惨白如纸,冰蓝的眼眸因剧痛和巨大的离心力而失焦了一瞬。她双手死死护住打着夹板的左腿,剧烈的甩动让伤处传来钻心剜骨般的疼痛,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要结束了吗?死在这失控的铁棺材里?不…… 一股不甘的狠厉在她眼底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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