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宋诚毅紧闭的房门“哐当”一声被猛地推开,他沉着脸,大步流星地走了出来,脚下带起一股风,径直朝着院门方向走去。
守在院门外的几名护卫见他出来,本是例行公事般的侧目,但今日这位“宋解元”的神情与气势,却与往日截然不同。往日里,他或是面色平静,带着几分读书人的疏淡;或是偶尔在院中散步,目光沉凝若有所思。何曾有过这般怒气冲冲、几乎要喷出火来的模样?几个护卫不由得交换了一下眼神,心中皆是诧异。
护卫统领眼见宋诚毅来势不对,心中咯噔一下,连忙紧走几步上前,恰好挡在宋诚毅与院门之间,躬身抱拳,脸上堆起惯常的恭敬笑容,声音尽量放得平和:“公子,今日天热,怎的出来了?可是有何吩咐?”
他试图用寻常的问候缓和气氛。
然而,回应他的,却是一记毫无征兆、快如闪电的巴掌!
“啪!”
清脆响亮的巴掌声在寂静的庭院中炸开,异常刺耳。统领只觉得脸颊一侧火辣辣地剧痛,耳中嗡鸣,整个人都被打懵了,脑袋偏向一边,维持着躬身行礼的姿势僵在那里,甚至忘了直起身。他万没想到,这位素来表现得还算温和、甚至有些隐忍的“前”公子,竟会突然动手!
宋诚毅打完这一巴掌,胸膛剧烈起伏,仿佛压抑已久的怒火终于找到了宣泄口,他不再看统领,而是猛地抬起头,朝着内院主屋方向,用尽全身力气嘶声大吼,声音因为激动和愤怒而微微颤抖,却异常清晰地穿透了庭院的每一个角落:
“滚!都给我滚开!”
这一声怒吼,如同平地惊雷,不仅让挨打的统领彻底僵住,连院门外其他几名护卫也骇然变色,下意识地手按刀柄,身体紧绷,惊疑不定地看着状若疯狂的宋诚毅,又看向他们挨了打却僵立不动的头儿,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反应。
宋诚毅却不管他们,吼声未歇,紧接着便是一连串更加惊心动魄的质问,如同连珠炮般砸向虚空,也砸向每一个竖起耳朵的人:
“他宋文这是什么意思?!找了个前朝余孽回来,认作心肝宝贝,便想谋害我这个亲子不成?!我宋诚毅,乃堂堂大宋杭州乡试解元!有功名在身!你们如今将我囚禁于此,断绝饮食,是想饿死我?还是想悄无声息地弄死我,好给那来历不明的野种腾地方?!你们这般行事,眼里可还有王法?可还有朝廷?!莫不是要造反不成?!”
“前朝余孽”四个字,如同淬了剧毒的冰锥,狠狠刺入护卫统领的耳中,让他浑身猛地一颤,瞬间从脸颊的疼痛中惊醒过来,一股刺骨的寒意从心中升起!他作为宋文颇为倚重的心腹之一,对那位新来的“宋续”公子的真实来历,自然比寻常下人多知道几分。玖儿姑娘的身份,以及大人对此事近乎偏执的讳莫如深与谨慎安排,他都隐约有所感觉。这绝对是宋文最大的逆鳞,也是绝不能为外人所知的隐秘!
宋诚毅怎么会知道?!而且还如此肆无忌惮地喊了出来!统领只觉得头皮发麻,心脏狂跳,冷汗几乎瞬间就浸湿了内衫。他太清楚总督府这潭水有多深,各方势力的眼线无孔不入。宋诚毅这番话,若是传出去一丝半点,被有心人利用,对宋文而言,简直就是灭顶之灾!他自己也绝无活路!
巨大的惊骇甚至让他暂时忽略了脸上火辣辣的疼痛,以及被当众掌掴的羞辱。他此刻唯一的念头就是:必须立刻稳住宋诚毅!绝不能让他再喊下去!
而旁边那几个原本蠢蠢欲动、想要上前制住“发疯”公子的护卫,在听到“前朝余孽”、“谋害亲子”、“造反”这些一个比一个骇人的字眼后,也全都吓傻了,一个个僵在原地,按着刀柄的手都在微微发抖,哪里还敢上前?他们只是听命行事的小卒,何曾想过会卷入这等泼天的是非之中?
统领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声音干涩发紧,带着前所未有的低声下气:“公……公子!您这说的是哪里话!折煞卑职了!大人对公子一片舐犊情深,天地可鉴!我等在此,纯粹是为了保护公子周全,绝无半点不敬之意,更……更谈不上什么软禁、谋害啊!公子慎言!慎言!” 他一边说,一边用眼神狠狠剜了旁边呆若木鸡的护卫们一眼,示意他们退后,不许妄动。
宋诚毅却根本不吃他这一套,嗤笑一声,那笑声冰冷而充满嘲讽。他不再朝着内院吼,而是盯着统领,声音依旧很大,确保周围但凡有耳朵的都能听见:
“叫他宋文过来!立刻!马上!我今天就要跟他当面说个清楚!问问他,到底是要那个见不得光的前朝余孽,还是要我这个有朝廷功名、能光耀他宋家门楣的解元儿子!”
“前朝余孽”这四个字,他像是故意一般,又重重地重复了一遍。
统领听得魂飞魄散,脸色煞白,冷汗顺着额角涔涔而下。他连忙摆手,急声道:“公子息怒!公子万万息怒!总督大人……大人他一早就出府处理紧急公务去了,此刻真的不在府中啊!公子您先请回房歇息,消消气,等大人回府,卑职一定第一时间将公子的话带到!一字不差地带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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