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我这么有才 第221章 江夜无眠

今夜，注定无人能够安眠。

舱房内，烛火早已熄灭，只有窗外透进的微弱月光勾勒出家具的轮廓。宋诚毅侧卧着，将木淑彤紧紧搂在怀里。木淑彤则像一只寻求庇护的雏鸟，整个人蜷缩在他胸前，双手死死抓着他身前的衣襟，仿佛那是她唯一的浮木。她的脸色在黑暗中显得异常苍白，身体不时地微微颤抖。

隔壁舱室，女人压抑的呜咽与哀嚎，断断续续地传来，如同冰冷的锥子，一下下凿在人的心口，让人喘不过气。那声音里蕴含的破碎与绝望，让闻者心揪。

宋诚毅能清晰地感受到怀中人儿的颤抖随着那哭声而加剧。他心如刀绞，只能收拢手臂，将她抱得更紧，仿佛要将自己的力量传递过去。他低下头，嘴唇贴着她的发顶，用极轻极缓的声音，一遍遍地安抚：“别怕，淑彤，我在……没事的，都过去了……” 他的声音在黑暗中如同沉稳的磐石，试图为她驱散恐惧。

这一夜，两人在沉重的氛围与不安中煎熬，几乎未曾合眼。直到天色将明未明之时，身心俱疲的两人，才在极度的困倦中，迷迷糊糊地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宋诚毅被窗外逐渐亮起的天光和码头隐约传来的喧嚣惊醒。他下意识地伸手向旁边一摸，却摸了个空。

心中一惊，他立刻睁开眼坐起身。借着晨曦的微光，他看到木淑彤正独自坐在桌前的圆凳上。

她穿着一身素净的衣裙，背对着他，身形单薄而僵硬。平日里总是梳理得一丝不苟的秀发，此刻只是简单地挽着，显得有些凌乱。她就那样静静地坐着，一动不动，仿佛一尊失去了灵魂的玉雕，周身笼罩着一层浓得化不开的憔悴与悲凉。

宋诚毅的心猛地一沉，他连忙起身下床，快步走了过去。

直到他走到木淑彤身后，将手轻轻搭在她瘦削的肩上，她才仿佛从一场漫长的噩梦中惊醒，浑身剧烈地一颤，猛地回过头来。

当她看清是宋诚毅时，那双原本空洞无神的大眼睛里，瞬间蓄满了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她“哇”的一声，整个人如同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猛地扑进宋诚毅的怀里，双臂死死环住他的腰，将脸深深埋在他胸前，压抑地、绝望地抽泣起来，肩膀剧烈地耸动着。

“相公……相公……” 她泣不成声，断断续续地说道，“昨日……昨日那对夫妻……他们……他们投江了！就在天亮之前……呜呜呜……”

宋诚毅闻言，神色微微一愣。他虽然早有预感，但亲耳听到这最终惨烈的结局，胸口还是感觉有些沉闷。他闭了闭眼，将怀中哭得几乎瘫软的人儿紧紧地拥住，大手一遍遍抚过她颤抖的脊背，试图给予她一丝微不足道的支撑。

哭了许久，木淑彤的哭声才渐渐转为低弱的呜咽。她抬起头，泪眼婆娑地望着宋诚毅，眼中充满了巨大的恐惧和一种令人心碎的清醒，声音带着颤音问道：

“相公……那个十四皇子……他……他也不会放过我们的，对吗？”

宋诚毅看着她眼中深切的恐惧，心中对朱兆麟的杀意如同野火般疯狂滋长，几乎要冲破胸膛。但他知道，此刻他必须是她最坚实的依靠。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怒火，用指腹轻柔地拭去她脸上的泪痕，声音尽可能放得平稳而坚定：

“别胡思乱想，淑彤。放心吧，有相公在，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天塌下来，有我顶着。”

然而，木淑彤却用力地摇了摇头，她抓住宋诚毅的手，眼神忽然变得异常坚定，甚至带着一种决绝的光芒，一字一句地说道：

“不，相公，你听我说！如果……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那个禽兽若想要用强……淑彤绝不会让他得逞！淑彤就是死，也一定会为相公保住清白！”

她紧紧盯着宋诚毅的眼睛，语气急促而郑重：“到时候，相公你一定不要管我，一定要想办法逃！立刻逃往南京，去找父亲大人！只有父亲，才有可能护得住你！你一定要答应我！”

听着怀中人儿这如同遗言般的嘱托，看着她苍白小脸上那不容置疑的决绝，宋诚毅只觉得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他既为她这番情深义重、甘愿自我牺牲的话而深深感动，又为她被迫思考如此残酷结局而无比心疼与愤怒！

他将她死死搂在怀里，声音因极力压抑情绪而沙哑：“别胡说！不会有那一天！我绝不会让那种事发生！我们要一起回杭州，一起看着商会成立，一起过安稳日子！”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舱内沉重的气氛。

“公子，少夫人，船马上要靠岸了！” 是钱佑良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宋诚毅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扬声回道：“知道了！”

他轻轻拍了拍木淑彤的胳膊，语气恢复了平时的沉稳：“好了，先不想这些。船要靠岸了，我们得快些收拾行李。”

木淑彤也知道此刻不是沉溺于悲伤和恐惧的时候，她用力点了点头，用手背胡乱抹去脸上的泪痕，强打起精神，与宋诚毅一起，开始快速地整理起随身携带的行李。

只是，那投江夫妻的悲剧阴影，以及对未来莫测命运的深切忧虑，如同沉重的铅块，压在木淑彤的心头，让归家的旅程，蒙上了一层挥之不去的阴霾。宋诚毅眼底深处，那冰冷的杀意，愈发凝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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