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贡院内不同,此刻的宋府内院,弥漫着一种截然不同的紧张与期待。
东厢房,赵凌玥的居所外,木淑彤与叶倾城罕见地失了平日的从容。木淑彤攥着帕子,在房门口那方寸之地来回踱步,秀气的眉头紧紧蹙着,不时焦灼地向那扇紧闭的房门投去一瞥。就连一贯清冷自持、仿佛万事不萦于怀的叶倾城,也静立在一旁,虽未像木淑彤那般形于颜色,但那微微抿起的唇线和不时投向房门的目光,也泄露了她内心的不平静。
时间在等待中显得格外漫长。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扇雕花木门“吱呀”一声被轻轻推开。一位穿着素净、面容慈和的中年妇人挎着药箱走了出来,她是杭州城里颇有声名、专为贵族女眷诊病看顾的女医。
木淑彤立刻快步迎了上去,急切地问道:“大夫,怎么样了?” 连一旁的叶倾城也不动声色地向前挪了半步,清冷的目光落在女医身上。
那女医脸上带着宽慰的笑意,连连摆手道:“两位夫人放心,放心!赵夫人脉象稳健有力,胎儿一切都好,已是快满月了,胎像已然稳固。只需好生将养,莫要劳累,保持心境舒畅,老身预估着,明年开春,定能为您宋府添一位健健康康的大胖小子!”
听到“胎儿一切安好”,木淑彤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下意识地拍了拍胸口。然而,当女医后面那句“快满月”和“明年开春”出口时,她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了,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击中,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快满月了……那岂不是……在正式成婚之前就已经……
女医并未察觉异样,又嘱咐了几句孕期注意事项,便由丫鬟引着出府了。
院门口,木淑彤还怔怔地站着,眼圈却不受控制地微微泛红,她猛地一跺脚,也顾不上许多,气鼓鼓地转身就向房内冲去。叶倾城看着她这般模样,冰雪聪明的她略一思忖,便明白了其中关窍,眼神中闪过一丝了然与复杂,也默然跟了进去。
屋内,赵凌玥已从榻上起身,整理好了衣衫。她看到两女一前一后走进来,尤其是木淑彤那气鼓鼓、眼圈微红的模样,再联想到方才女医在外间的话,即便她往日性子清冷疏阔,此刻那白皙的脸颊上也忍不住飞起两抹红云,看向两人的目光带着几分难得的羞赧与躲闪。
木淑彤径直走到赵凌玥面前,一双美眸呆呆地、一眨不眨地盯着赵凌玥那尚且平坦、丝毫看不出痕迹的小腹,脸色是从未有过的严肃。许久,她才抬起眼,神色极其复杂地看着赵凌玥,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沉声问道:
“凌玥姐姐……这……这是诚毅的孩子吗?”
赵凌玥闻言,脸颊更是红得快要滴出血来,羞得几乎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可看着木淑彤那紧紧盯着自己、非要一个答案的眼神,以及旁边叶倾城那虽平静却同样带着询问意味的目光,她最终还是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声若蚊蚋地“嗯”了一声。
见到赵凌玥亲口承认,木淑彤脸上那紧绷的严肃神色,这才如同冰雪消融般,缓缓缓和了下来。她先是松了一口气,仿佛卸下了什么重担,随即却又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委屈和嗔怪,撅起嘴道:
“这个……这个色胚!竟然……竟然敢偷吃!” 她越说越气,声音里带上了一丝连她自己都没察觉的酸意和娇憨,“他……他都没来找我……” 那个“我”字刚脱口而出,她猛地意识到自己失言,连忙住了嘴,俏脸上也瞬间染满了红霞,比之赵凌玥也不遑多让。
这带着醋意和孩子气的话,冲散了方才那点尴尬与紧张。
木淑彤自己也不好意思起来,她轻轻走到赵凌玥身前,微微蹲下身子,仰起头,用一双亮晶晶的、充满好奇与期待的大眼睛望着赵凌玥,眉眼弯弯,带着几分跃跃欲试的祈求,小声问道:
“凌玥姐……我……我可以摸摸他吗?”
看着她那激动又小心翼翼的小脸,仿佛在对待一件绝世珍宝,赵凌玥心中的羞涩被一股暖流取代。她看着眼前这个真心为自己和胎儿感到高兴的“妹妹”,心中柔软,带着母性的光辉,有些羞涩,却又坚定地点了点头。
得到允许,木淑彤屏住呼吸,伸出微微颤抖的手,极其轻柔地、隔着衣物覆上了赵凌玥的小腹。那里依旧平坦,但知道其中正孕育着一个小生命,是她心爱之人的骨血,一种奇妙的连接感和喜悦瞬间充盈了她的心田。她的脸上绽放出纯粹而温暖的笑容。
叶倾城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这一幕。看着木淑彤从气恼到好奇再到满心欢喜的转变,看着赵凌玥那褪去清冷、满是温柔与羞涩的脸庞,看着她们因同一个男子而产生的情感交织……她心中那份莫名的、酸涩的怪异感似乎淡去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平静,以及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深究的、淡淡的惘然。
屋内,烛火温馨,映照着三位绝色女子,气氛前所未有的温情与和睦。一个新的生命,正在悄然改变着这个特殊家庭的轨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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