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意微醺,暖意融融,雅间内的气氛看似达到了顶峰。庞培英与宋文对细盐表现出的浓厚兴趣,完全在宋诚毅的预料之中。按照他原本的打算,为了换取宋文出手对抗木家三房,保住木淑彤,他确实准备将这细盐之法作为筹码交出去,虽然肉痛,却是无奈之下的权衡。
然而,就在他准备开口之际,脑海中猛地闪过那夜叶倾城离去前,清冷而笃定的交代。虽然不知她具体有何谋划,但宋诚毅还是选择相信这个神秘而强大的女子。他心中念头急转,瞬间改变了策略。
只见宋诚毅脸上堆起热情的笑容,仿佛被问到了最得意的事情,连忙将手中的酒杯放下,开始对着庞培英和宋文,将细盐的好处大夸特夸起来。
“舅舅,父亲,您二位是不知道!”他语气中带着几分夸张的兴奋,“这细盐,绝非寻常之物!色泽如雪,质地细腻,入口毫无粗盐的苦涩杂味,唯有纯粹的咸鲜!无论是烹炒还是炖汤,只需少许,便能将食材的本味激发得淋漓尽致!如今莫说杭州府,便是应天、扬州,乃至京城,但凡是尝过这细盐滋味的富贵人家,那是再也回不去从前了!都说此乃天赐佳品!”
他绘声绘色地描述着细盐如何风靡上层,如何有价无市,如何让品尝过的人趋之若鹜,甚至将其与身份地位、生活品质挂钩起来。直说得庞培英与宋文眼中异彩连连,脸上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欣喜与意动之色,显然被这巨大的市场前景和利润空间深深吸引,仿佛已经看到了金山银海在向自己招手。
看着两人眼中那几乎不加掩饰的渴望,宋诚毅知道火候差不多了。他脸上那兴奋的笑容却渐渐收敛,适时地、重重地叹了口气,眉宇间染上了一抹浓浓的愁绪与无奈。
这声叹息在兴致正高的两人耳中显得格外突兀。宋文与庞培英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疑惑。宋文放下筷子,语气放缓,带着一丝关切问道:“诚毅,方才还说得兴致勃勃,何以突然叹息?可是这细盐的买卖,遇到了什么难处?”
庞培英也投来询问的目光。
宋诚毅这才抬起头,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为难,开始半真半假地诉说起来:
“舅舅,父亲明鉴。这细盐之法,并非孩儿所有,乃是淑彤……是木小姐机缘巧合,从一位海外番商手中重金购得。”他先撇清了自己的直接关系,将源头推给木淑彤和虚无的番商。
“原本想着借此能让家中产业更上一层楼,谁曾想……”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沉重,“这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啊!”
他随即便将这段时间发生的风波,选择性地说了一番。提到了木家二房与齐家如何勾结,为了谋夺这细盐之法,是如何构陷钱家、打压赵家,手段如何卑劣。接着,他又提到了木家三房木承安。
按照叶倾城的交代,他并未直接点出三皇子,而是巧妙地改换了说法:
“便是淑彤的本家,木家三房的那位三爷爷,前些日子也找到了淑彤。”他脸上露出愤懑又无奈的表情,“他倒没有像二房那般用强,却是打着家族和睦、共同发展的旗号,要求淑彤将这细盐之法‘贡献’出来,由齐家来经营。并许诺,事成之后,可以将齐家未来细盐所得利润的……两成,分给木家大房。”
果然,宋文与庞培英在听到“木家三房”也插手,并且是用这种“利诱”的方式,想要拿走细盐之法时,脸上的轻松与欣喜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丝不易察觉的焦急与阴沉!
他们来之前早已调查清楚,细盐之法的实际掌控者就是宋诚毅和木淑彤,对此可谓是志在必得。木家三房的突然介入,虽然并非武力强夺,但这种家族内部的“协商”,往往更麻烦,尤其是在木家三房背后还隐隐站着三皇子的情况下!这并非他们惧怕木承安本人,而是顾忌其背后的三皇子势力。如果细盐之法真的通过“合作”的方式落入了木家三房手中,他们再想硬抢,就等于直接与三皇子开战,那是下下之策。
更让他们心头巨震的是,宋诚毅话语中透露出的另一个信息——齐家,竟然倒向了三皇子!
庞培英与宋文交换了一个眼神,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惊与凝重。木家与齐家盘踞江东多年,之所以能尾大不掉,正是因为他们在皇子争嫡中一直保持着微妙的中立,哪位皇子都不敢轻易逼迫,以免将他们推向对手。若非此次朝廷推行漕运新政,打破了江东原有的利益格局,他们这些皇子背后的势力,也难有插手的机会。如今,齐家竟然明确倒向了三皇子!虽然齐家暂时失去了官商身份,但他们在江东经营多年的盐业渠道、人脉网络,依然是碾压级别的存在!这对他们背后的大皇子派系而言,无疑是一个极其不利的坏消息!
一时间,两人的面色都有些阴沉,手中的酒杯也仿佛失去了滋味。
就在这时,一旁的宋文似乎想到了什么,轻轻放下酒杯,语气恢复了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循循善诱,对宋诚毅说道:“诚毅啊,这细盐,为父也尝过,那味道当真是美妙绝伦,远非粗盐可比。我观淑彤那丫头,虽是女儿身,但在经商一道上,确是颇有天赋,魄力不凡,将这火锅店经营得如此红火。既然这细盐之法在她手中,何不……就由你们自己来贩售这细盐生意?岂不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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