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木淑彤与赵明宇、赵天擎、赵东来几人密谈之后,无需过多言语,双方立刻行动起来。赵家凭借在地方上根深蒂固的影响力和人手,木淑彤则调度木家大房的资源与财力,两相配合,默契无间。
很快,两个性质截然不同的“工坊”开始了紧锣密鼓的筹建。
那处用作掩护的假工坊,被特意选在了通泽县城内,原来便是细盐的加工厂。早已被有心人窥探。而工坊的改建工程进行得“风风火火”。工人们进进出出,搬运着看似普通的制盐器具——大口径的陶缸、粗糙的麻布滤网、厚重的铁锅。
而与城内的“张扬”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设在城郊一处偏僻宅院里的真工坊。这里远离喧嚣,被茂密的竹林和起伏的丘陵环绕,仅有的一条小路也被赵家以“整修祖坟”的名义设了卡哨,寻常人根本无法靠近。宅院内外,明哨暗岗遍布,全是赵天擎亲自挑选的、绝对忠诚可靠的赵家精锐护卫,他们眼神锐利,警惕地巡视着四周,确保连一只陌生的飞鸟都难以轻易闯入。真正的核心工匠早已被秘密转移至此,按照宋诚毅留下的、分解开的精密流程,在高度保密的状态下,小心翼翼地准备着恢复细盐的生产。
与此同时,运河之上,一艘外观普通、内里却颇为考究的客船,正扬帆破浪,向着通泽县的方向疾驰而来。船头犁开平静的水面,留下两道悠长的涟漪,仿佛预示着即将到来的波澜。
通泽县,木府后院。
初夏的阳光透过繁茂的葡萄藤架,洒下斑驳的光点。王建安穿着一身舒适的常服,正坐在石凳上,手里拿着一支精致的玉簪,有些笨拙却又耐心地试图给倚在他身旁的妻子木芙蓉簪上。木芙蓉虽已年近四旬,但保养得宜,风韵犹存,此刻脸上带着温柔而满足的笑意,微微侧头配合着丈夫的动作。
自上次家族风波,见识到女儿木淑彤临危不乱、果断切割叛徒、并成功稳住家中产业之后,他们夫妇二人心态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或许是因为木家大房一直以来都是木芙蓉持家的缘故,他们对女子并无太多偏见,相较于其他世家要更为开明。在看到女儿展现出的、远超年龄的沉稳与商业手腕后,两人一合计,索性放权,将家中大部分产业的管理权都逐步移交给了木淑彤打理,乐得清闲,享受起这难得的安逸时光。
此刻,王建安一边摆弄着簪子,一边看着不远处廊下,儿子木远舟正猫着腰,兴致勃勃地用草根逗弄着瓦罐里的蛐蛐,嘴里还模仿着蛐蛐的叫声,一副无忧无虑、只知玩乐的少年模样。再对比女儿如今独当一面、运筹帷幄的样子,王建安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对妻子低声道:“芙蓉啊,你看远舟这小子……若是淑彤是个男儿身,我木家大房这偌大家业,何愁后继无人?必定能更加发扬光大。”
木芙蓉闻言,亦是无奈地笑了笑,拍了拍丈夫的手背:“淑彤能做到如今这般,已是远超你我期望了。远舟……性子是跳脱了些,但愿年纪再大些,能稳重起来吧。”
就在这时,一名身着青衣的小厮脚步匆匆地从月亮门洞走进后院,来到近前,躬身禀报道:“老爷,夫人,门房来报,三姥爷来了!”
“三叔?”王建安和木芙蓉闻言,脸上轻松的神色立刻收敛,同时站了起来。木芙蓉顺手接过王建安手中那支还没戴好的玉簪,自己利落地别在发间。
这位新任江东巡抚!权势煊赫、且在此前风波中曾对木家大房释放过善意的三叔,王建安夫妇可不敢有丝毫怠慢。
“快请!不,我们亲自去迎!”王建安连忙整理了一下衣袍,与木芙蓉交换了一个眼神,便一同快步向外迎了出去。
“三叔!”
“哎呀,三叔大驾光临,有失远迎,侄女来迟了,还请三叔恕罪!”
王建安与木芙蓉快步迎至二门处,正好见到木承安在其孙木远清的搀扶下,缓步走进院中。夫妇二人脸上立刻堆起热情而又不失恭敬的笑容,连忙上前行礼问安。
木承安今日穿着一身深蓝色暗纹锦袍,虽未着官服,但久居上位的威仪依旧在不经意间流露。他脸上洋溢着和煦的笑容,目光扫过恭敬的王建安夫妇,连声道:“好,好,好,建安,芙蓉,不必多礼,是老夫来得冒昧,叨扰你们清静了。” 他声音温和,显得平易近人。
在木远清的小心搀扶下,木承安随着王建安的引导,穿过庭院,走向主厅。他步履看似缓慢,目光却似有若无地扫过府内的景致与下人,带着一种审度的意味。
进入宽敞明亮的主厅,分宾主落座。训练有素的侍女立刻奉上香气袅袅的热茶。木承安端起那盏景德镇薄胎瓷杯,轻轻拨弄了下浮叶,呷了一口,细细品味片刻,眼中露出一丝赞赏,颔首道:“嗯,汤色清亮,香气清幽,入口回甘,建安啊,你府上这茶,倒是极好的。”
王建安闻言,脸上笑容更盛,连忙接口道:“三叔喜欢就好!这是前些日子一位徽州茶商送来的顶级黄山云雾,侄儿这就让下人准备一些,给三叔带回去慢慢品尝。” 他话语恳切,带着晚辈对长辈的孝敬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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