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华灯初上。宋诚毅带着李文龚、李文筠两兄弟,踏入了杭州钱府那气派不凡的大门。相较于上一次拜访,此次再见,宋诚毅明显感觉到了钱有道眼中那份掩饰不住的不悦与焦急。
想到自己抵达杭州府多日,却因宋文之事耽搁,迟迟未曾上门,确实理亏在先。宋诚毅姿态放得颇低,甫一见面,便连连拱手赔罪:“钱公,恕罪恕罪!诚毅来迟,实在是近日被一些俗务缠身,分身乏术,还望钱公海涵。”
钱有道毕竟是久经世故的老狐狸,心中虽有不满,面上却也不好立刻发作,只是笑容显得有些勉强,将宋诚毅引入花厅落座。
几人坐定,奉上香茗。钱有道的目光便不由自主地落在了宋诚毅身后,如同影子般肃立的李文龚、李文筠身上。这两人气息沉凝,目光锐利,一看便知是高手,绝非寻常护卫。
他心中疑惑,忍不住开口问道:“宋兄弟,这二位瞧着面生,气度不凡,不知是……?” 他刻意顿了顿,暗示了对钱佑良兄弟未至的疑问。
宋诚毅要的就是他这一问。他轻轻放下茶盏,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混杂着感慨与无奈的神情,叹了口气说道:“不瞒钱公,此事说来话长,也正是诚毅迟迟未能前来拜会的主要原因。”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吸引住钱有道全部的注意力,这才缓缓道出:“诚毅也是近日才得知,我那位失散多年、杳无音讯的亲生父亲竟然还在人世,前些时日……找到了我。”
钱有道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并未太过在意,寻亲之事虽奇,却也不算罕见。
然而,宋诚毅接下来的话,却让他如同被一道惊雷劈中,瞬间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家父……便是新任的江东总督,宋文,宋大人。” 宋诚毅语气平静,仿佛在说一件寻常事,但话语中的内容却重若千钧。他随即指了指身后的李文兄弟,“这二位,便是家父担忧诚毅安危,特意安排在我身边的护卫”
“江…江东总督宋文?!宋…宋大人是令尊?!” 钱有道的声音都变了调,脸上的不悦和焦急瞬间被巨大的震惊与难以置信所取代。他猛地站起身,看着宋诚毅的眼神彻底变了,之前的些许埋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敬畏、狂喜与重新评估的复杂情绪。
短暂的震惊过后,钱有道立刻换上了一副无比热情甚至带着几分谄媚的笑容,对着宋诚毅连连拱手,话语如同不要钱般涌出:“哎呀呀!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怪不得!老夫第一眼见到宋兄弟,便觉你气宇轩昂,非是池中之物!果然是大富大贵之相,虎父无犬子,虎父无犬子啊!宋总督当年便是从我们江东走出去的状元郎,文采风流,名动天下!如今更是官居二品,总制江东,真乃我江东之幸!宋兄弟有如此门庭,未来前程必不可限量!”
他这番吹捧,虽然露骨,却也正中宋诚毅下怀。宋诚毅故意透露这层关系,自然有其深意。既然宋文没有明确要求他隐瞒身份,那么这层“总督之子”的光环,便是他目前所能动用的最强大的资源。他要用好这层虎皮,为自己的私盐大业铺平道路,拉拢像钱家这样的地头蛇。他心中冷笑,一旦借助钱家的力量和这层身份让细盐生意走上正轨,积累了足够的实力,到时候,谁是刀俎谁是鱼肉,可就不好说了。
在知道了宋诚毅的背景后,钱有道的态度变得愈发恭敬,甚至带上了几分小心翼翼。
宋诚毅见火候已到,便看似随意地抛出了另一个重磅消息:“说起来,家父对钱公一族亦是颇为看重。前日问及杭州知府人选时,诚毅便想到了钱颂钱县令。家父也已同意,不日便将上书吏部,举荐钱县令接替魏阂大人,升任杭州知府。”
“什么?!!” 钱有道这次是真的跳了起来,激动得胡须都在颤抖。杭州知府!这可是真正的实权要职,封疆大吏!若钱颂能坐上这个位置,对钱家而言,意义何其重大!这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
他再也顾不得什么仪态,对着宋诚毅便是深深一揖,声音都带着哽咽:“宋…宋公子!此恩…此恩我钱家没齿难忘!今后公子但有所命,钱家上下,莫敢不从!”
有了推荐钱颂升官这巨大的人情作为铺垫,宋诚毅觉得谈判的主动权已经牢牢掌握在了自己手中。他这才慢悠悠地端起茶杯,呷了一口,仿佛不经意地问道:“钱公,前番您如此焦急寻我,不知所为何事?若有用得着诚毅之处,但说无妨。”
提到正事,钱有道脸上的激动稍稍平复,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浓浓的忧虑与愤懑。他长叹一声,这才将事情的缘由娓娓道来。
原来,自从朝廷有意整顿漕运、革新盐政的风声传出后,钱家便敏锐地嗅到了其中的巨大商机。他们根据之前与宋诚毅交流得到的一些方向,提前布局,投入了大量资金和人手,暗中囤积了大量的私盐,只待新政一出,便可凭借先发优势大赚一笔。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就在他们踌躇满志之时,盘踞江东多年的官商巨头齐家,却突然强势介入!齐家凭借与木家二房的深厚关系,竟放出话来,要求所有意图在新政下经营盐业的商人,其买卖必须经由齐家掌控的渠道,并且所得利润,需上缴两成给齐家作为“通路费”!如若不然,齐家便会利用其影响力,让所有漕运码头、大小商户都拒绝与之合作。
这简直就是**裸的垄断与勒索!齐家作为江东唯一的官方指定盐商,又掌控着漕运命脉,与木家关系盘根错节,其势力根深蒂固。钱家虽然也是地方大族,但在齐家这个庞然大物面前,依旧显得势单力薄。
一时间,钱家陷入了进退维谷的绝境。前期投入的巨大成本眼看就要打水漂,新政的具体细则尚未明朗,若真如齐家所威胁的那般,他们别说赚钱,恐怕连本钱都难以收回,基本等于倒贴!这让他如何能不心急如焚?
听完钱有道的叙述,宋诚毅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之前还在想着如何将钱家绑上他的贼船,机会这不就来了,宋诚毅轻轻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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