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那洋人口中蹦出的“火枪”、“火炮”等字眼牢牢钉在原地,宋诚毅彻底打消了离开的念头。他压下心中的震惊与火热,重新挤回人群前列,目光紧紧锁定公堂之上,他要亲眼看完这场审判。如果此人真有罪,他不会姑息,但得想办法将火枪、火炮的制造方法搞过来,如果不是他做的,那这可就是个人才了。
接下来的过程,让他这个来自现代法治社会的人,感到一阵阵生理性的不适与心寒。
知府大人显然已经先入为主地认定了番人的罪行,所谓的审讯,更像是一场逼供秀。惊堂木一次次拍响,厉声喝问,但那名叫埃文斯的洋人,除了反复用英语和极其有限的汉语喊冤外,根本无法有效沟通,更别提提供什么有利的自证。
知府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看来不用刑,你这番鬼是不会招认了!”知府冷笑一声,扔下签子,“大刑伺候!”
如狼似虎的衙役应声上前,将埃文斯按倒在地。
先是杖刑。厚重的板子带着风声狠狠打在埃文斯的臀腿上,发出沉闷的“啪啪”声。埃文斯起初还能咬牙硬撑,发出痛苦的闷哼,但十几板下去,便忍不住发出凄厉的惨叫,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浸湿了棕黄色的卷发。他徒劳地挣扎着,用英语咒骂、哀求,但换来的只是更重的板子。
宋诚毅看得眉头紧锁,心中暗叹:他终于明白古代为何冤假错案那么多了。在这种刑讯逼供之下,有多少人能扛得住?屈打成招简直是常态。
埃文斯的骨气出乎意料的硬。杖刑之后,他浑身颤抖,几乎瘫软,却依然没有“招认”。
知府见状,更是恼怒:“看来是板子太轻了!换夹棍!”
更残酷的夹棍之刑上演。当那木棍夹住埃文斯的小腿,两边衙役用力收紧时,埃文斯发出的惨叫几乎不似人声,眼球暴突,脸色由红转紫,仿佛下一刻就要晕死过去。他痛得浑身痉挛,用尽最后的力气嘶吼着“No! Innocent!(不!我是无辜的!)”
饶是宋诚毅有了心理准备,也被这古代酷刑的残酷程度惊得心头一跳。他自忖,若是自己遭受此刑,恐怕第一轮他就挨不住了。这埃文斯能硬扛到第二种酷刑,其意志力堪称惊人。
然而,身体的痛苦是有极限的。当第三种刑罚——拶指上身时,埃文斯的精神和**终于彻底崩溃了。在那种撕心裂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痛苦折磨下,他失去了所有抵抗的意志,瘫在地上,气息奄奄地用含糊不清的语调,按照衙役引导的话,承认了“罪行”。
一份沾着血污的供状被强拉着画了押。
堂外围观的百姓发出一阵“果然如此”、“罪有应得”的喧哗,仿佛正义得到了伸张。
但宋诚毅的心却沉了下去。他全程紧盯着埃文斯的表情和反应,那种对案情细节的一无所知,那种遭受不白之冤时的震惊、愤怒、绝望,以及最后被酷刑摧毁意志时的空洞与麻木,都不似作伪。他几乎可以肯定,这埃文斯九成以上是被冤枉的。
然而,知道他是冤枉的,和能帮他洗刷冤屈,是两件完全不同的事。
宋诚毅眉头紧锁,大脑飞速运转。要想翻案,眼下有两个极其棘手的问题:
第一,也是最关键的,是找到确凿的证据证明真凶另有其人,或者证明埃文斯没有作案时间、不具备作案条件。这需要深入的调查,而案发已经过去几天,很多证据可能已经湮灭。
第二,或许比找证据更难,那就是疏通关系。审案的南京知府已经将此案定性,并当众让埃文斯画押认罪。如果现在翻案,等于直接打这位知府大人的脸,不同于其他州府,南京作为陪都,又是江东的政治中心,南京知府可是正儿八经的四品大员,质疑他的审判能力和公正性。在这个“破家的县令,灭门的府尹”的时代,得罪一个实权四品知府,后果不堪设想。没有足够分量的人物或利益交换,想让他自己推翻自己的判决,无异于痴人说梦。
宋诚毅不觉感到一阵脑仁疼。这事远比想象中复杂和危险。但一想到“火器”这两个字,他眼中便闪过一丝决然。
“不管有多难,这个人,一定要救!”宋诚毅心中暗道。既然穿越回了这个时代,他绝不能让这种可能引领未来军事变革的“大杀器”与自己失之交臂,更不能让它被埋没甚至毁灭在一场荒唐的冤狱之中。掌握了先进火器技术,无论是在这个乱世立足,还是实现更大的抱负,都将拥有无与伦比的筹码。
回到木府宅院,宋诚毅立刻将自己关进书房,仔细梳理了一遍思路。然后,他命人将钱佑良、钱佑虎两兄弟叫了过来。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特别是通过赵凌玥的评估,宋诚毅已经对这两兄弟的武力值有了清晰的了解。两人皆是三品武者,在这个世界已算得上是难得的好手。弟弟钱佑虎天赋更高,身手更为敏捷灵动,潜力更大;哥哥钱佑良则根基扎实,风格沉稳,但可能受天赋所限,三品境界或许已是其顶峰,若无特殊机缘,难有更大突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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