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刻,距离电站二十七公里外的天放机场外围,时间已近黄昏。铅灰色的天空低垂,将荒芜的雪原和沉默的机场笼罩在一片压抑的暮色中。凛冽的寒风卷起地面的浮雪,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赵铁柱和他的七名队员,已经在这片冰冷的雪窝里潜伏了超过六个小时。他们全身覆盖着白色的伪装布,脸上涂着防冻油脂和白布做成的面罩,几乎与雪地融为一体。每个人都冻得手脚发麻,但眼神依旧锐利,透过高倍望远镜,死死盯着机场内部,尤其是那片警卫连营区。
最初的观察令人振奋——营区死寂,空无一人,积雪覆盖了操场和道路,没有任何近期人类活动的明显迹象。旗杆光秃秃地矗立着,营房的窗户大多黑洞洞的,有的玻璃破碎,灌满了积雪。
然而,当赵铁柱将视线移向营区边缘那个半地下仓库时,心中那根警惕的弦瞬间绷紧了。他调整焦距,仔细观察。仓库厚重的铁门上,那把理论上应该存在的巨大挂锁……不见了。门前的积雪虽然也有,但明显有被清理和反复踩踏过的痕迹,形成了一条模糊的、通向仓库深处的小径。那些痕迹被新雪覆盖了一层,不算特别新鲜,但绝对不像废弃数月的样子。
“有人。”赵铁柱心中警铃大作,用极低的声音告知了周边的队员,“仓库有近期活动迹象,锁不见了。提高警惕,搜索周边可能的暗哨或观察点。”
队员们精神一振,同时也更加小心。他们开始利用望远镜和自身经验,仔细搜寻以仓库为中心,半径五百米范围内的每一栋建筑、每一个制高点、每一处可能藏人的角落。
这一搜,果然发现了问题。
首先是距离仓库约三百米外的一栋三层办公楼。楼体破旧,大部分窗户都蒙着厚厚的灰尘和冰霜。但顶层最右侧的一个房间,窗户的窗帘被拉开了一条大约十厘米的缝隙。这条缝隙本身在黑灰色的背景下并不显眼,但问题是——透过那条缝隙,赵铁柱敏锐地捕捉到了室内一点极其微弱的、橘红色的、跳跃的光斑。
火光!是火盆或者篝火的光芒!
在这零下五六十度的严寒中,室内生火取暖再正常不过,但对于一个理论上“空无一人”的废弃机场办公楼来说,这一点火光,就像黑夜中的灯塔一样醒目。毫无疑问,那间屋子里有人,而且那人很可能正透过那条窗帘缝隙,观察着外面,包括他们可能潜伏的这片区域!
几乎与此同时,另一名眼尖的队员也发现了异常。他用望远镜锁定了一架停在稍远停机坪上的大型客机。那架客机的机身倾斜,一半埋在雪里,但位于机身中部的一扇舷窗玻璃相对干净。就在那扇舷窗后,镜片捕捉到了一闪而逝的、属于光学镜片的反光——望远镜或者狙击镜的反光!
客机里也有人!而且配备了观察设备!
“两点钟方向,办公楼顶层右侧,窗帘缝后有火光,疑似观察哨。”
“十一点方向,第三架半埋客机,中部舷窗,有镜片反光,疑似狙击手或观察位。”
两条信息几乎同时传入赵铁柱耳中。他的后背瞬间渗出一层冷汗。好险!如果他们刚才贸然靠近,或者行动不够隐蔽,此刻恐怕已经暴露在对方的交叉监视之下!
“全体注意!”赵铁柱的声音在喉麦里压得极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保持绝对低姿,禁止任何不必要的抬头或动作!对方至少有两个固定观察点,可能还有我们没有发现的暗哨或巡逻队。我们没有暴露,重复,我们没有暴露!继续观察,评估对方人数和活动规律。”
队员们心头一凛,立刻将身体压得更低,连呼吸都放轻了许多,只留下眼睛和望远镜缓缓移动,继续收集信息。
赵铁柱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脑飞速运转。他重新审视那个半地下仓库周围的环境。积雪清理的范围不大,仅限于仓库门前一小片区域和那条模糊的小径,最多延伸到旁边一个类似工具棚的小建筑。营区其他地方的积雪几乎 untouched(未触动)。如果这里驻守的是一支成建制的、纪律严明的部队(哪怕是少量留守人员),按照军队的习惯,至少会清理出主要通道、营房周围和了望哨位的积雪,以保持基本的通行和观察条件。
但现在,清雪范围如此之小,且痕迹不够新鲜(被新雪覆盖),说明这里人数很少,活动范围有限,而且可能……状态并不好,缺乏足够的动力或工具进行大规模清雪。
他将观察到的几点结合起来:消失的门锁、小范围清雪痕迹、办公楼顶的隐蔽火光、客机舷窗的望远镜反光……一个推测逐渐清晰。
这个机场的驻军,大部分肯定已经撤离了。否则无法解释营区的整体荒废和有限的清雪范围。
但估计这个机场的警卫人员并没有完全撤空,应该是留下了一支极小规模的看守部队或者……因为某种原因滞留于此的小股人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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