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霜,冰冷地泼洒在陈默紧绷的侧脸上。他缓缓从围墙上缩回身体,向留在墙头的猴子和另一名队员做了个“原地警戒,持续观察”的手势。两人无声点头,如同雕塑般重新趴伏下去,枪口和视线死死锁住远处那列死寂中透着诡异生机的客运列车。
陈默如同夜行的壁虎,悄无声息地滑下围墙,落在松软的雪堆里,没有发出丝毫声响。老枪和其余十几名队员立刻无声地聚拢过来,十几双眼睛在黑暗和月光下闪烁着紧张而探询的光。
陈默深吸一口冰冷刺骨的空气,仿佛要将胸腔里翻涌的惊悸和寒意一同压下去。他示意众人再靠近些,几乎是用气息和唇语,将围墙另一侧所见到的景象,用最简洁、最冰冷的语言描述出来:清理过的雪地、车厢内微弱的篝火、铁轨旁残缺不全、切口整齐的尸体……
最后,他停顿了一下,目光如同实质般扫过每一张在月光下显得苍白而专注的脸,从牙缝里挤出那个令人骨髓发寒的判断:“……种种迹象表明,里面的幸存者,很可能已经……开始以同类为食。”
这句话如同投入静湖的巨石,瞬间在众人心中激起滔天巨浪!
十几个人里,即使是最身经百战、见惯生死的老兵,也在这一刻齐齐僵住了。空气中弥漫开一种近乎窒息的死寂,只有寒风呜咽着穿过铁路钢架的声音。
一个年轻些的队员猛地抬手捂住了嘴,喉咙里发出干呕的声音,脸色在月光下瞬间变得惨绿。他无法控制地代入进去——如果是自己倒在那个雪地里,被那些“同类”用刀斧……那种被分割、被视作“肉块”的想象带来的恐惧和恶心,瞬间击垮了他的生理防线。
旁边另一个队员牙齿咯咯打颤,不是冷的,而是纯粹心理上的极度惊悚:“吃……吃人?妈的……这他妈还是人吗?!”
“畜生!一群活畜生!” 一个脾气火爆的队员眼睛瞬间红了,压低声音咬牙切齿地骂道,“绝不能让他们跑了!必须全宰了!一个都不能留!”
“对!杀了他们!这群魔鬼!” 低沉的附和声响起,带着难以抑制的愤怒和杀意。对于这些在末世中艰难维持着人性底线、为了生存而与天灾**搏杀的汉子们来说,“食人”这种行为,已经彻底突破了他们能够理解和容忍的极限。那不仅仅是生存手段的选择,而是彻底堕落为野兽,甚至比野兽更可怕的存在。
陈默的心同样被强烈的杀意和冰冷的决绝所充斥。他杀过人,在自卫时,在争夺资源时,甚至在必要时冷酷地处决过敌人。但他和兄弟们的手上,从未沾染过同类的血肉,胃里也从未消化过同类的肢体。那是一条他从未想过,也绝不能跨越的终极红线。
他的脑海中甚至闪过一个极端而悲凉的念头:如果有一天,真的被逼到了山穷水尽、除了同类再无其他食物来源的绝境……他或许,会选择把最后一颗子弹留给自己。宁可作为一个人死去,也绝不为了一口吃食,让自己变成自己都无法直视的怪物。
这个念头让他更加坚定了决心。
“都冷静点!” 陈默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一股钢铁般的意志,瞬间压下了队员们那躁动的情绪,“愤怒解决不了问题。里面的情况我们还不完全清楚:有多少人?有没有武器?除了那节有光的车厢,其他地方还有没有人?他们有没有暗哨?这些都不知道。”
(想起将军当初,到瑞士寻找资本主义弊端时,过安检门报警器一直响,原来是将军钢铁般意志……)
他目光如炬,扫视众人:“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这群人,不能留。他们已经不算是我们的同类了。让他们活着,就是对其他还保持着人性底线的幸存者的威胁。今天他们吃的是火车上死掉的人,明天,就可能把主意打到其他幸存者,甚至……打到我们头上。”
“所以,任务变更。” 陈默的语气冰冷而肃杀,“不再是侦察。是清除。目标:前方客运列车内所有幸存者。原则:一个不留,斩草除根。绝不能放跑任何一个,防止消息走漏,也防止有漏网之鱼日后报复。”
他快速分配任务,声音清晰而果断:“老枪,你带五个人,从左翼(铁路东侧)绕过去,尽量靠近列车尾部,封锁可能从那一侧逃窜的路线。注意观察车厢连接处和车底,防止有人藏匿。”
“猴子继续在墙头,负责全局观察和预警,特别是留意有没有人离开列车向远处逃跑,或者有其他我们没发现的出入口、活动迹象。”
“剩下的人,跟我从右翼(铁路西侧,也就是围墙这边)正面接近。我们先解决可能存在的暗哨,然后主攻那节有火光的车厢。”
“记住几点:第一,动作要快、要狠、要安静,尽量用冷兵器和消音武器解决战斗,避免大规模枪战惊动可能存在的其他敌人或引来不必要的麻烦。第二,不要分散,小组行动,互相掩护。第三,对任何活动的目标,无需警告,格杀勿论。第四,也是最重要的——” 陈默的眼神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幽深,“做好心理准备。你们将要看到的,可能是比战场更令人不适的场景。稳住心神,记住我们的目的——净化这片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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