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们即将驶入沿江道路的刹那,左侧原本被雪丘和枯木林遮蔽的河流对面方向,传来了震耳欲聋的、绝非民用车辆所能发出的狂暴轰鸣!
下一秒,一支钢铁洪流如同破开雪幕的巨兽,悍然切入他们的视野。那是一辆披挂着积雪的主战坦克,粗长的炮管如同死神的权杖,傲然指向天空;
两辆步兵战车紧随其后,机枪塔缓缓转动;更后方是多辆加装了防滑链的军用越野车、负责开道的重型除雪车,以及庞大的油罐车……这是一支装备精良、准备充分的混编车队,代表着无与伦比的机械力量和毁灭意志。
然而此刻,这身他们所熟悉的橄榄绿和星空迷彩,所代表的绝非是和平与安宁,而是冰冷的、纯粹的、让人不容置疑的死神镰刀。一股彻骨的寒意,瞬间席卷了陈默车队里的每一个人,远比这严冬更甚。
因为无论他们如何解释,在那些奉命行事的军人眼中,在郭父那样高高在上的决策者心里,他们只是一伙需要被清除的“歹徒”,是秩序崩坏后趁乱占地为王的土匪……!
对方怎么会,又怎么愿意去听他们这些连公民身份都已模糊、挣扎求存的“前居民”任何辩解?
真理,只存在于炮火的射程之内。
“不管江面有没有冻实!所有车辆,给我踩死油门,甩开他们!” 陈默的嘶吼通过对讲机传遍车队,声音因极度紧张而变形。求生的本能压过了对冰河险境的恐惧,陈默一声令下后,他们所有的车,引擎发出濒临极限的咆哮,轮胎在雪地里空转片刻后,疯狂地窜向前方。
然而,就在他们加速的瞬间,侧翼的死亡之舞已然开启。
“哒哒哒——!”
几条炽热的火蛇从步兵战车的机枪口喷吐而出,子弹撕裂空气,带着致命的尖啸扑来。万幸的是,地面厚达四五米的松软积雪形成了天然的缓冲和干扰,车辆颠簸跳跃,让射手难以精确瞄准,大多数子弹都打在了车尾后方和一侧的雪地里,激起一连串蓬松的雪柱。
但这短暂的幸运,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不堪一击。
“轰——!”
一声沉闷而极具穿透力的炮响,压过了所有噪音。那是主战坦克的怒吼!一枚125毫米高爆弹拖着看不见的尾迹,以超越音速的狂暴,瞬间吻上了车队前方的一辆重型卡车。
没有过程,只有结果。
那辆承载着希望与生命的钢铁躯壳,在一声短暂的、震耳欲聋的爆鸣中,化作一团急剧膨胀的、橙红色的火球!破碎的金属、被冻结的物资、以及无法分辨的一切,被狂暴的冲击波抛向四面八方,如同节日里最残酷的烟花。灼热的气浪甚至追上了前面的车辆,拍打着前方车辆那冰冷的车身。
“避让!快避让!” 对讲机里传来一名驾驶员目眦欲裂的狂吼。
紧随其后的那辆车反应神速,驾驶员几乎是凭着本能,向右猛打方向,车身在雪地上惊险地甩尾,堪堪避开了那团吞噬一切的火球和漫天洒落的燃烧碎片。
陈默他所驾驶着的车辆,不可避免地紧贴着那团仍在熊熊燃烧的残骸驶过。超高温让周围的积雪瞬间汽化,金属骨架在火焰中扭曲变形,发出噼啪的哀鸣。透过翻腾的火焰和扭曲的金属,他似乎能看到一瞬间凝固的、对南方温暖家园充满憧憬的画面……
“老王!王德海!!” 陈默对着对讲机失控地大喊,声音嘶哑,充满了绝望和暴怒。
但回应他的,只有电流的杂音,以及身后那团炼狱之火燃烧的噼啪声。
完了。
一切都完了。那辆车上,坐着对南方充满无限憧憬的王德海全家,他那温柔的妻子、活泼的儿子……还有车厢里近七八名对他忠心耿耿的队员,以及他们看押着的、对未来重建可能至关重要的几名日本汽车工程师……
所有的一切,都在那一声炮响中,化为了乌有,连一丝痕迹都未曾留下。
悲痛如同冰锥,狠狠刺穿了他的心脏,但紧随其后的,是更加汹涌的、足以冻结血液的冰冷怒火和生存决意。
“陈默!冷静!” 对讲机里传来赵排长虽然颤抖却竭力保持镇定的声音,“不能停!停下就是死!为我们,也为他们!”
陈默猛地吸了一口混合着硝烟、燃油和烧焦血肉气味的灼热空气,双眼瞬间布满血丝。他死死握住方向盘,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出咯咯的声响。
“全体都有!” 他的声音透过对讲机,带着一种被怒火和悲痛淬炼过的冰冷坚硬,刺入每一个队员的耳膜,“加速!目标,长江上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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