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郭伟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只有压抑而粗重的呼吸声透过话筒传来,仿佛在进行着极其激烈的思想斗争。这几分钟,对于博物馆内等待的众人而言,仿佛有几个小时那么漫长。每一秒都充满了不确定性和焦灼。
终于,郭伟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刻意压制的平静:“默哥,这件事……关系太大。我做不了主。你等我电话,我需要……请示一下。”
“好。”陈默言简意赅,随即挂断了电话。
博物馆内重新陷入了死寂,只有队员们粗重的呼吸和火把燃烧的噼啪声。没有人说话,所有人都明白,此刻的决定权,已经不在他们手中,而在遥远的南方,在那位手握重权的新苔省一把手的一念之间。是满载而归,打通通往南方的特权通道,还是前功尽弃,甚至可能面临更复杂的局面,都系于这次通话的结果。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陈默靠在一个空展柜旁,闭目养神,但微微颤动的手指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老焉烦躁地踱着步,不时看向陈默手中的卫星电话。其他队员或坐或站,眼神中充满了期盼与不安。
郭伟的效率很高。
仅仅过了二十七分钟,陈默手中的卫星电话再次震动起来,屏幕亮起。陈默立刻睁开眼,深吸一口气,按下了接听键。
“默哥。”郭伟的声音传来,但语气却显得有些犹豫,甚至带着几分不自然的客套,他开始东拉西扯,询问博物馆内的细节、路上的辛苦,却绝口不提那最关键的问题——那些文物,以及他父亲的答复。
陈默是何等精明的人物,立刻听出了郭伟的言不由衷和试探之意。他懒得再绕圈子,直接笑骂着打断对方:“行了,郭伟!有话直说,有屁快放!别跟老子在这里搞这些弯弯绕绕的!你父亲到底怎么说?”
被陈默点破,郭伟在电话那头干笑了两声,终于不再掩饰,但他的语气变得更加谨慎,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忐忑:“默哥……我父亲他……选择性的同意了你的提议。”
听到“选择性的同意”这几个字,陈默的嘴角控制不住地向上扬起,露出一丝了然而冰冷的微笑。
原则上同意,那就是……有戏! 所谓的“选择性”,无非是讨价还价和寻求保障的托词。
然而,郭伟紧接着的话,立刻给这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浇上了一点现实的冷水:“但是……默哥,我父亲他……也有他的顾虑。”郭伟的声音压低了些,“这件事,一旦有任何风声走漏,被对手或者上面知道,他私藏……不,是‘保管’了如此数量的国之重宝,那后果……被一撸到底都是轻的,很可能……”
后面的话郭伟没有明说,但意思不言而喻——那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他需要保证,是吗?”陈默直接点明了核心,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对!保证!绝对的保证!”郭伟的语气立刻变得急切起来,“这件事,必须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父亲知!绝不能有第四方知道其真正的来源和性质!所有经手的人,都必须绝对可靠!”
陈默沉默了片刻,目光缓缓扫过身边的核心队员——老焉、老枪……
谁会出卖他们?
他对着话筒,声音不高,却如同钢铁般坚硬,带着一种血腥的承诺和冷酷的决绝,一字一句地清晰说道:“郭伟,请你转告令尊大人。”
“请他放心。”
“这件事,如果未来有任何不利于他的只言碎语传出去……”
“不需要他动手。”
“我陈默,会亲自清理门户。”
“所有可能泄密的人,无论他是谁,无论他在哪里,我都会让他永远闭上嘴。”
“清理门户”四个字,从陈默口中说出,带着一股尸山血海般的杀气,透过卫星信号,清晰地传到了遥远的南方。
电话那头的郭伟,显然被陈默这毫不拖泥带水、甚至带着血腥味的保证震慑住了,他停顿了好几秒,才仿佛松了一口气般,语气也变得坚定起来:“好!默哥!有你这句话,我父亲那边,应该就没问题了!我这就去回复!你们尽快整理物资,准备运输方案!通行证的事情,包在我身上!”
通话结束。
陈默缓缓放下卫星电话,看向周围屏息凝神的队员们。他不需要多说什么,但从他眼中重新燃起的锐利光芒和那微微放松的嘴角,所有人都明白——事情,成了!
一条以国之重宝铺就的、通往南方权力核心的隐秘通道,就在这几句充满算计与血腥的对话中,悄然打通。接下来,他们将不再是寻找希望的冒险者,而是变成了庞大权力交易中,负责运输最关键“货物”的、手持血腥保证书的执行者。博物馆内这数十万件幸存下来的文物,即将迎来它们命运的巨大转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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