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队保持着警惕的队形,缓缓驶入废弃机械加工厂的大门。轮胎碾过厂前郭伟几人留下来的那条孤零零的车辙印,停在厂房前那片被清理出的空地上。引擎声在空旷的厂区内回荡。
几乎是车队进入的同时,厂房阴影处和破损的窗户后,几个警惕的身影闪现,手中紧握着武器。但在看到为首车辆上下来的陈默,以及随后下车的、眼圈通红却满脸激动的李婉时,那紧绷的敌意瞬间消散。
“默哥!”
“是默哥他们!”
郭伟和他带去的四名队员从隐蔽处走了出来。尽管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甚至有些狼狈,但看到熟悉的同伴,尤其是看到扑过来的妻子,郭伟的眼神中还是露出了如释重负的光芒。
没有多余的言语,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对同伴的信任,让双方迅速汇合,用力地拥抱在一起,拍打着彼此的后背。那四名队员也和王德海等人激动地寒暄着,分享着死里逃生的感慨。
陈默和郭伟的手紧紧握在一起,目光交汇,一切尽在不言中。陈默没有问“为什么你们迟到了两天”,郭伟也没有问“为什么你们没在预定地点等待”。这种心照不宣的默契,是末世中生死与共培养出的信任和理解。
“阿伟!”李婉再也忍不住,扑进郭伟怀里,眼泪决堤而出,用拳头无力地捶打着他的胸膛,“你怎么才回来!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你怎么才回来啊!”
郭伟紧紧抱着妻子,感受着她身体的颤抖,心中充满了愧疚和酸楚,只能一遍遍地低声道:“对不起,小婉,对不起……我回来了,没事了,没事了……”
待他们夫妻二人的情绪稍稍平复,陈默环视了一下这个并不安全的露天环境,沉声开口道:“好了,此地不宜久留。走,先回家再说!”
“对,先回家!”王德海也大声附和着。
众人迅速上车。陈默、王德海、郭伟和李婉四人同乘指挥车,由王德海驾驶,陈默坐在副驾驶,郭伟夫妇坐在后排。车辆启动,朝着城西木材加工厂的方向驶去。
车子一离开工厂范围,行驶在相对“安全”的雪原上,车厢内的气氛便从重逢的激动转向了凝重。陈默透过后视镜,看着后排依旧紧紧握着妻子手的郭伟,直接切入正题:“郭伟兄弟,南方……情况怎么样?” 他的声音平稳,但眼神锐利。
提到南方,郭伟脸上的肌肉不易察觉地抽搐了一下,刚刚与妻子重逢的温情迅速被一种复杂的沉重所取代。他沉默了几秒钟,似乎在组织语言,该如何描述那完全超出他们想象的巨变。
“默哥,海哥,”郭伟的声音有些沙哑,他先从那场高速路上的危机说起,“我们……在路上遇到了官方的检查站,很严格。搜出了我们带的枪,当时情况很危险,差点就火拼了。”
陈默和王德海眼神一凛,虽然早有预料路途不会太平,但听到差点交火,心还是提了起来。
“迫于无奈,”郭伟继续说道,语气带着一丝屈辱和决绝,“我只能……向他们亮明了我父亲的身份。”
陈默微微颔首,这在他的预料之中,也是郭伟计划里潜在的底牌,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被迫翻开了。
“后来,他们向上汇报,我通过军用的卫星保密电话,终于……联系上了我父亲。” 郭伟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脸上露出一丝真正的、如释重负的表情,“还好,他还活着,而且……情况比我们想象的要好。”
他开始讲述从他父亲那里了解到的、关于南方的惊人局势:“极寒降临之初,混乱是不可避免的。但我父亲,在极寒降临前,就长期主管中原省的政法、公安、消防、司法……所有这些掌握着武装力量和强制手段的‘暴力机关’,都在他的管辖范围内。” 郭伟的语气带着一种复杂的意味,既有庆幸,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凛然,“而且,我们郭家本就是中原省的本地人,树大根深。”
“天灾之下,原有的秩序受到冲击,但枪杆子和刀把子的重要性反而凸显出来。一个本地的省委副书记,牢牢掌控着这些实权部门,在最初的混乱期过后,我父亲在省内的地位,非但没有被削弱,反而在某种程度上……被无限提升了。他成了稳定中原省局面最关键的人物之一。”
陈默和王德海静静地听着,心中波澜起伏。他们能想象到那种局面——在生存成为第一要务时,掌握暴力机器的人,确实拥有着至高无上的话语权。
“但是,这种局面并没有持续太久。”郭伟话锋一转,“在初步稳定之后,上面的命令下来了,要求各省不惜一切代价,打通通往南方的高速公路和铁路干线,组织群众向南方温暖区域进行大规模战略转移和安置。这是最高级别的国家意志,不容置疑。”
“在中原省,这项工作自然也是在我父亲等人的主导下进行的。全省的幸存者,被有组织、分批次地,通过打通的道路,大规模撤离到了更南方的西广省进行初步安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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