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队在广袤的冰冻农田上,如同一支缓慢移动的钢铁蜈蚣,执着地向着东南方的大海(港口)前进。然而,与之前纯粹依靠机械力量破雪前行不同,一种新的、充满不确定性的变量,开始被陈默有意识地纳入行程之中——那就是多多练习,因月球轨道下降导致的、时强时弱的重力异常,以及由此可能带来的、超越常人的身体能力。
起初,这种“身轻如燕”的感觉只是偶尔的、不受控制的体验,往往在危急关头或不经意间闪现。但现在,陈默决定,必须主动去理解、去尝试掌控这种力量。这或许是在这个危机四伏的新世界里,除了枪械之外,另一种至关重要的生存资本。
休整时分,在确保安全警戒的前提下,陈默会召集一些身手原本就比较敏捷、或者对自身身体控制力较强的队员,在车队旁清理出的空地上进行“练习”。
练习的过程充满了滑稽、惊险和挫败感。
陈默自己就是最典型的例子。
有时,他凝神静气,双腿微屈,试图感受那股能让身体变轻的“势”,然后猛地向上一跃!结果……只是比平时跳得稍高一点,离地不过半米,落地时甚至还因为用力过猛而踉跄了一下,引得围观的队员忍俊不禁。
但有时,在他完全没有刻意去调动,只是心念一动,或者因为躲避脚下障碍而下意识发力时,身体却仿佛瞬间失去了大部分重量,如同被无形的弹簧弹射出去,“嗖”地一下,整个人轻飘飘地拔地而起,轻松跃上了五六米高的农房屋顶!站在屋顶,俯瞰下方变得渺小的车辆和队友,他自己都感到一阵恍惚和不真实。
还有一次,在尝试快速横移时,他脚下一蹬,身体并非向前冲,而是如同踩在冰面上一般,以一种近乎滑翔的姿态,贴着雪面倏忽间滑出了二三十米远!速度极快,甚至带起了一蓬雪雾。停下来时,他回头望着那段距离,心中充满了震撼。这绝非人类体能所能及。
然而,这种能力完全无法稳定掌控。它像是调皮的电火花,时而迸发,时而沉寂。可能上一秒还能一跃数米高,下一秒想重复同样的动作,却只能笨重地原地起跳。想要滑行时,可能纹丝不动,也可能因为发力过猛而直接失去平衡摔个结结实实。
其他队员的情况也大同小别。
有人试图模仿陈默的滑行,结果一头栽进雪堆里,啃了满嘴的雪,惹得众人哄堂大笑。
一名以前是体操运动员的队员,凭借出色的身体协调性,似乎更容易找到那种“轻身”的感觉,能在低重力瞬间做出连续的空翻和蹬踏,但也无法持久。
还有人因为无法控制力道,一拳砸在冻土上,本以为会皮开肉绽,结果却只感到轻微的反震,而地面则被砸出了浅坑;但下一次同样出拳,却可能震得自己手腕生疼。
这种时灵时不灵、难以捉摸的特性,让练习充满了不确定性。但它所展现出的潜力,却又让所有人怦然心动。
陈默很快意识到,这种能力不能仅仅作为个人武力的补充,更应该转化为对整个车队有价值的实用技能。他决定将初步的“掌控”尝试,应用到最迫切的需求上——探路。
传统的探路方式,是队员手持长杆,在车队前方几十米处,深一脚浅一脚地在雪地里艰难跋涉,用杆子探查积雪下的虚实,效率低,风险高(可能直接踩塌薄冰或掉入坑洞)。
现在,陈默挑选几名相对“灵敏”的队员,组成了快速反应探路小组。
他们的探路方式变得截然不同:
高地侦察:不再局限于地面视角。探路小组的成员会尝试利用偶尔出现的“高跳”能力,直接跃上路旁高大树木的枝干(尽管很多树已枯萎,但主干依旧坚实),或者跳上较高的房顶、土坡。从这些制高点,他们可以获得更远的视野,提前发现大范围的障碍物(如连绵的冰丘、断裂的沟壑、大片的未冻结水域),为车队规划更优化的路线,避免绕远或陷入死胡同。
快速穿越危险地带:遇到一些看似不稳定的区域,比如宽阔的冰裂缝边缘、或者怀疑下方有暗流的冰面,探路小组不再需要小心翼翼地绕行或搭建临时桥梁。他们会在相对安全的起点助跑,尝试在重力异常出现的瞬间,猛地发力滑翔或跳跃,以极快的速度直接穿越危险区域,到达对面进行探查。虽然依旧有风险(万一能力在途中失效……),但比起传统的缓慢探索,效率和安全边际理论上都提高了。
精准点位探查:对于某些特别可疑的点,比如一个孤零零的、可能覆盖着脆弱雪桥的冰窟窿,探路队员可以利用精准的短程跳跃,落在其边缘进行确认,而无需冒险将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上去。
当然,这种新型探路方式也伴随着新的风险。一次,一名队员在尝试从一个房顶跳跃到另一个更远的房顶进行侦察时,起跳瞬间感觉良好,身体轻盈跃出,但在空中滑行到一半时,那“轻身”的感觉突然消失了!地球的重力仿佛瞬间恢复了全部力量,将他猛地向下拉扯!
“我操!”那名队员只来得及惊呼一声,就像块石头一样从七八米高的空中直坠而下!幸亏下方是厚厚的积雪,他整个人砸进雪堆,埋了进去。众人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冲过去把他刨出来,幸好只是摔得七荤八素,有些轻微扭伤,没有生命危险。
这次事故给所有人敲响了警钟——这种能力是不可靠的双刃剑,绝不能过度依赖。
尽管如此,结合了传统谨慎方法和新型“异能”探路之后,车队的整体行进效率和安全系数,确实得到了一定的提升。他们能更早避开大的障碍,选择更优路径,对局部风险的判断也更迅速。
陈默看着在车顶、树梢间偶尔纵跃的探路队员身影,目光深邃。这个世界正在变得陌生,规则在改写。想要活下去,并且活得好,就必须更快地适应这些变化,哪怕过程充满未知和风险。掌控重力,或许只是他们需要学习的第一课。前往宁波港的路,依旧漫长,但他们正在用一种前所未有的方式,摸索着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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