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雪围城：世界静默之日 充满艰难与绝望的南迁之旅（三）

分裂事件像一块沉重的巨石，投入了原本就因艰难行程而波澜起伏的队伍心湖，激起的不是涟漪，而是冰冷的漩涡。士气肉眼可见地跌入谷底。留下的人们，看着明显空旷了许多的车队，一种被抛弃的失落感和对前路的更深迷茫弥漫开来。窃窃私语中，不乏对离开者的羡慕（至少他们去尝试“捷径”了），以及对陈默领导能力的隐晦质疑。

陈默敏锐地察觉到了这种危险的氛围。在车队再次启程前，他召集了所有剩余人员，在冰天雪地中召开了一次简短而肃杀的会议。

他没有回避问题，目光如刀般扫过每一张疲惫而犹疑的脸：“有人走了，觉得我们这条路太慢，太苦！我不拦着，人各有志！”他的声音在寒风中异常清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冷硬，“但是，留下来的，就是把命和未来，交到了彼此手里，交到了我陈默手里！”

“我告诉你们，他们走的海路，九死一生！浮冰？那是玩命！而我们脚下的路，再难，也是实的！”他顿了顿，语气更加沉重，“现在，我立几条新规矩，都给我听清楚了，刻在脑子里！”

“第一，严禁任何动摇军心、散布悲观情绪的言论！私下议论也不行！违者，第一次鞭刑，第二次……就别怪我不讲情面！”他的眼神带着杀意，让所有人心中一凛。

“第二，所有物资消耗，严格按新配额执行！由王德海和刘明远共同监督，任何人不得私藏、克扣！”

“第三，行动绝对服从指挥！探路、警戒、车辆维护，各司其职，不得有任何懈怠！我们现在人少了，但必须更精，更团结！”

他没有过多的鼓舞，而是用更严格的纪律和**裸的威胁，强行将松散的队伍重新箍紧。非常时期，需要非常手段。他必须用铁腕，将可能蔓延的恐慌和离心倾向扼杀在萌芽状态。

队伍在一种更加压抑和紧张的气氛中再次南下。然而，现实的残酷远超他们的想象。

离开加油站区域后，他们遇到的地形愈发复杂。曾经的主要交通干道，在某些路段完全被末世降临时疯狂逃难的车流堵死。无数车辆相互碰撞、挤压，形成了一道道高达数米、连绵数百米的钢铁坟场，被厚厚的冰雪覆盖，如同扭曲的金属冰川，根本无法通行。

“默哥，前面彻底堵死了，铲车也推不动！”探路队员气喘吁吁地回报。

有人看着地图，提出了一个大胆的建议：“要不……我们试试从旁边冰冻的河面上走？我看这河面冻得挺结实的，应该能承受住车辆的重量。”

这是一个充满诱惑却又极度危险的选项。绕路可能需要多走几十甚至上百公里，而冰面如果足够坚固，无疑是条“捷径”。

陈默亲自带着老练的队员到河岸边勘察。河面宽阔，覆盖着厚厚的积雪，看起来平静而坚实。他用钢钎凿击了几个点，反馈回来的声音沉闷，冰层似乎很厚。

“赌一把！”陈默权衡再三，做出了艰难的决定，“所有车辆，拉开距离，缓慢通行！探路组在前面用钢钎持续探测冰层厚度！”

车队小心翼翼地驶下了河道，碾过积雪，压上冰面。巨大的重量压在冰层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每一次异响都让所有人的心提到嗓子眼。

最初一段路还算顺利。然而，就在车队行进到河道中央，也是最深处时，灾难毫无征兆地降临了！

“咔嚓——轰隆！！”

一声惊天动地的脆响，紧接着是冰层碎裂的轰鸣！位于车队中后部的一辆满载物资的重型卡车，其下的冰面突然毫无征兆地大面积坍塌！冰冷的河水瞬间裹挟着巨大的冰块向上翻涌！

那辆重卡甚至连一声悲鸣都来不及发出，就头重脚轻地猛地向下一沉，瞬间被漆黑的冰河吞噬！只留下一个巨大的、翻滚着冰块和泡沫的窟窿，以及水面下迅速消失的车灯光芒。

“停车！停车！！”

“老张！车掉下去了！！”

“救人！快救人啊！”

岸上一片混乱和惊呼！人们试图靠近窟窿边缘，但不断坍塌的冰层和刺骨的河水让人根本无法施救。

一切发生得太快了。车上包括司机在内的四名队员，连同车上装载的大量备用零件、工具以及一部分非紧急的食品补给，在短短十几秒内，就消失在了冰冷的河底，生还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绝望的呼喊和女人的哭泣声在河道上回荡，与风雪的呼啸交织成一曲悲怆的挽歌。这是南下以来，第一次出现如此直接、如此惨重的人员伤亡！

巨大的悲痛笼罩了所有人。遇难者中有经验丰富的老队员，也有相对年轻的面孔。他们的同伴、朋友跪在冰面上，徒劳地对着漆黑的窟窿呼喊，拳头砸在冰冷的雪地上，留下血印。

现实的问题也接踵而至：如何处理遗体？根本打捞不上来。最终，只能在河岸边选了一处高地，堆起一个小小的雪坟，插上用木板临时做成的墓碑，作为衣冠冢。

而至于亲属情绪？ 队伍里有一名遇难队员的妻子，哭得几乎昏厥，需要苏晚晴的镇静剂和女人们的轮流看护。悲伤和恐惧像瘟疫一样在队伍中蔓延。

陈默站在那个小小的雪坟前，脸色铁青，一言不发。他紧握的拳头在微微颤抖。分裂削弱了力量，而大自然的无情一击，则彻底撕开了南下浪漫幻想的外衣，露出了下面血淋淋的、充满死亡风险的残酷本质。

前路，依旧漫长。而队伍的士气，在经过分裂和死亡的连续打击后，已然低到了冰点。如何带领这支伤痕累累的队伍继续走下去，是摆在陈默面前，比深雪和寒冰更加严峻的考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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