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烟景按照指引,来到宗门为他安排的客卿长老洞府。
只见洞府门前,两排身着内门弟子服饰的年轻修士早已垂手恭候,男女各半,约莫十余人。
见李烟景到来,为首一名刚才送过东西的弟子上前一步,
躬身行礼,恭敬道:“弟子等奉长老会之命,特来侍奉李长老起居修行,听候差遣。”
李烟景扫了一眼这些面容稚嫩却眼神机灵的弟子,摆了摆手,语气平淡:“我不需要人侍奉你们回去吧。”
众弟子闻言一愣,面面相觑,脸上露出为难之色。
为首弟子硬着头皮道:“李长老,这是宗门惯例,每位长老洞府皆配有侍从弟子,负责打理杂务、
传递消息……我等若被遣回,恐受责罚……”
李烟景微微蹙眉,目光扫过这处颇为宽敞的洞府院落。
庭院依山而建,有亭台流水,灵气也比外门浓郁许多。
他略一沉吟,指了指院中几处厢房和空地,道:“既如此,你们若愿意,可留在外院这些厢房修炼,亦可打理庭院。
但这主室石殿,未经传唤,不得擅入。”
众弟子闻言,顿时松了口气,纷纷躬身应道:“谨遵长老之命!”
李烟景见状,随手一拍储物袋,一道道灵光飞出,精准地落入每位弟子手中,赫然是五块灵气充盈的中品灵石!
他淡淡道:“这些灵石,你们自行处置是用于修炼还是购置所需,随你们心意平日无事不必来扰我。”
弟子们看着手中这相当于他们数月俸禄的灵石,先是一愣随即狂喜,
齐刷刷跪倒在地,声音激动:“多谢长老厚赐!弟子定当尽心竭力!”
李烟景微微颔首:“起来吧,以后称呼我公子即可,长老听着生分。”
“是!李公子!” 弟子们异口同声,语气中多了几分亲近。
李烟景不再多言,转身走向那间灵气最为浓郁的主室石殿,挥手布下几道禁制,将外界隔绝。
李烟景在洞府内稍作安顿后,又缓步走出,对候在外院的弟子们开口道:“我有些事想问你们。”
众弟子闻言,立刻恭敬应道:“公子请问,我等定当知无不言!”
李烟景沉吟片刻,问道:“你们对炼器的叶熙长老了解多少?她为人如何?”
为首的弟子愣了一下,脸上露出几分敬畏又略带苦涩的神情,
小心翼翼地说道:“回公子,叶熙长老她…她对门下弟子要求极为严苛,尤其在炼器一道上,稍有差错便会重罚。
而且她对宗门规矩看得极重,行事一板一眼,从不徇私。
所以…所以宗内都传言,若非天赋异禀又耐得住苦,做她的弟子还不如去其他长老门下轻松些。”
李烟景闻言,眉头微挑,面露诧异:“哦?可我今日见她,言语…颇为随和,
甚至有些…嗯,像只猫儿般……” 他话说一半,自觉失言,便住了口。
那弟子却听得一头雾水:“猫?公子您是说…?”
李烟景摆摆手,转移了话题:“没事没事口误,对了,宗门的藏经阁在何处?我需去查阅些典籍。”
立刻有弟子上前一步:“公子,弟子认得路,这就领您前去!”
李烟景点头,随手又从储物袋中取出几件品阶不高、自己早已用不上的法器,
抛给众弟子:“这些玩意儿于我无用,你们看看有无合用的,自行取用若用不上,处理掉便是。”
弟子们接过那些对他们而言却算不错的法器,又是惊喜又是感激,连连道谢:“多谢公子厚赐!”
李烟景离去后,留下的弟子们围着那堆各式各样的法器,低声议论起来。
一个年轻弟子拿起一柄短刃,指着上面已经发暗的陈旧血迹,
小声嘀咕:“这些法器…看着都不像新炼的,上面还有血渍…该不会都是李公子他…从别人手里抢来的吧?”
旁边一个消息灵通的弟子立刻接话,声音压得更低:
“我最近在坊市也听到些风声…说这位李公子来历神秘,传闻他曾经…曾经一人屠了半个宗门!这些东西,说不定就是……”
他话没说完,几个胆大的弟子已经上手在法器堆里翻拣起来:“你们不要是吧?那这些我都拿走了!”
“哎哎哎!谁说我不要了!” 其他弟子见状也急了,纷纷加入争抢,
“管它怎么来的!在李公子眼里这些是破烂,可对咱们来说,随便拿一件出去换了灵石,都够舒舒服服修炼好几年的了!”
“就是!这位李公子虽然是客卿长老,可出手比那些抠抠搜搜的内门长老大方多了!”
一个弟子喜滋滋地摩挲着刚抢到的一面小盾。
另一个弟子掏出刚才李烟景赏赐的几块中品灵石,在手里掂了掂,
感叹道:“可不是嘛!就这几块灵石,抵得上咱们辛苦一年攒的份例了!跟着这位长老,说不定真能沾光呢!”
那些弟子分完法器,聚在一起低声商议:
“李公子对咱们这么大方,咱们也得尽心伺候着!”
“就是就是!我看公子好像对炼器堂的叶熙长老挺上心?要不要咱们私下帮公子打探打探叶长老的消息?”
“好主意!不过可得小心点,别让叶长老那边的人发现了!”
“放心,咱们低调行事!”
而此时,李烟景已在藏经阁翻阅了大半日。
他合上一本泛黄的书册,轻轻摇头,自语道:“尽是些基础功法、粗浅术法…对筑基以下弟子或许有用,于我却是无大用。”
他原本想找些关于海底遗迹、上古秘闻或特殊炼器法的典籍,却一无所获。
“罢了,先回去。” 他起身离开藏经阁。
然而,海渊宗内洞府院落错综复杂,标识又不甚清晰。
李烟景凭着记忆往回走,却七拐八绕,越走越觉得陌生。
“这洞府分布毫无章法,没个指引还真容易迷路。”
他停下脚步,环顾四周相似的亭台楼阁,无奈一笑,
“再乱走,指不定就闯到哪位长老的清修之地去了。”
李烟景在宗门内绕了好一阵子,才总算摸回自己的洞府。
一进院门,就见那些弟子正喜滋滋地摆弄着他给的那些法器,有的在擦拭,有的在比划,见他回来,
纷纷围上来行礼道谢:“多谢李公子赏赐!”
李烟景点点头:“合用就好,不够再说。”
一个胆子大些的女弟子眨着眼,好奇地问:“李…李公子,坊间都传,
您这些法器…真是您当初屠了一个宗门得来的战利品吗?”
李烟景闻言一愣,随即失笑:“屠宗?你们听谁说的?”
“坊间都这么传啊!” 几个弟子七嘴八舌道。
李烟景摇头笑道:“坊间传言,十有**是婉玲那丫头添油加醋瞎编的,你们看我像那种嗜杀成性的人吗?”
弟子们闻言,仔细打量他——面容平和,眼神清正,甚至带着几分书卷气,
除了气息深沉些,实在看不出半点凶戾之气众人纷纷摇头。
李烟景摊手:“那不就结了。”
他仿佛看穿弟子们的心思,索性一挥衣袍,直接就在院中的草地上盘膝坐下,姿态随意。
弟子们见状一愣,有人忙要去搬椅子,被他摆手制止:“不用拘礼,就这样说话自在。”
他随手拿起地上一柄带着锈迹的长剑,指尖拂过剑身,
语气平淡:“这些法器,大多是我早年练习炼器时的失败品,品相不佳,灵力斑驳,留着占地方,给你们练手正好。
至于那些带着血渍的…”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好奇的脸,“有些是当年参与宗门战争时,从对手身上缴获的。”
“宗门战争?!” 弟子们听到这个词,眼睛顿时亮了起来,既好奇又带着几分敬畏。
临海州已经太平了许多年,对他们这些年轻弟子而言,“宗门战争”只存在于老一辈的传说里。
李烟景见弟子们对“宗门战争”感兴趣,便顺势讲了下去:“我那可比不得临海州这般太平那里邪修横行,战乱不断。”
“邪修?”有弟子好奇追问。
李烟景解释道:“就是那些专修损人利己、夺人性命、甚至采补女子元阴作为炉鼎的旁门左道。
他们建立的宗门,行事狠辣,为祸一方。”
弟子们闻言纷纷咂舌:“还有这种歹毒功法?”
李烟景正色道:“你们切记,这等邪法看似进境快,实则根基虚浮,心魔丛生,迟早招致厄运,万万不可沾染。”
一个机灵弟子嬉皮笑脸地接话:“那厄运…该不会就是把您这样的给招过去了吧?”
李烟景闻言,非但不恼,反而哈哈大笑,
指着那弟子道:“你小子倒会说话!不过你猜对了一半,知道我在故乡,旁人背后叫我什么吗?”
“什么?”众人竖起耳朵。
李烟景嘴角一勾,吐出两个字:“魔修。”
“魔修?!”弟子们吓了一跳,面面相觑。
李烟景点点头,语气带着几分自嘲:“是啊,宗门决战那会儿,我杀的人…怕是比你们见过的都多。
一个个,都跟你们现在差不多年纪,鲜活得很呐。”
他目光扫过一张张年轻的脸庞,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
有弟子小心翼翼地问:“那…那您会不会哪天…也把我们…” 说着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李烟景先是一愣,随即忍俊不禁,拍腿笑道:“哈哈哈!你们还真信啊?我逗你们玩呢!
看你们修炼枯燥,给你们解解闷罢了!”
弟子们这才反应过来,纷纷嚷道:“公子您又框我们!”
“好啦好啦!”李烟景笑着站起身,掸了掸衣袍,“不跟你们闹了,
我得去趟你们叶熙长老那儿,送些炼器材料,
你们该修炼修炼,该忙啥忙啥,不用管我。”
“公子慢走!”弟子们连忙行礼相送。
看着李烟景化作流光远去,弟子们互相看看,
有人小声嘀咕:“公子刚才说魔修的时候…眼神好像挺认真的……”
另一个接话:“管他呢!反正公子对咱们好是真的!赶紧修炼去,别辜负了公子给的灵石!”
众人纷纷点头,各自散开忙碌去了。
李烟景在叶熙的洞府门外犹豫了一会儿,抬起手又放下,
正踌躇间,石门却“吱呀”一声自己打开了。
只见素心端着一个水盆站在门内,见到他,连忙行礼:“李长老。”
“我找叶长老。”李烟景道。
“师尊等候多时了,您请进。”素心侧身让开。
李烟景点点头走进洞府,目光一扫,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这洞府里不知何时竟多了一张宽大的软榻!而叶熙正穿着一身近乎透明的薄纱寝衣,
斜倚在榻上,一双白皙的长腿交叠着,脚尖还若有似无地轻轻摩挲着床单。
李烟景脚步一顿,立刻别开眼,拱手道:“抱歉,叶长老,看来李某来得不是时候,打扰您休息了,我这就……”
“哎~别走啊!”叶熙慵懒地抬手,指尖一道灵光闪过,拦住了他的去路,
“你的宝贝图纸,我可都给你修改好了呢!”她拍了拍床沿,旁边果然摊开了一张绘制精细的炼器图谱。
李烟景只好硬着头皮,小心翼翼地挪到榻边,伸长手臂,用两根手指捻起图纸的一角,
尽量不碰到其他地方,口中道:“有劳叶长老费心。”
叶熙却突然探身,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另一只手从胸口衣襟里摸出那枚记载着玄铁炼器录片段的玉简,在他眼前晃了晃,
吐气如兰:“你给的这炼器法子确实不错,虽然粗浅,但构思巧妙。
说说看,是只有这一篇呢……还是藏着更好的,等着我用好处来换?”
说着,竟拉着他的手腕就要往自己怀里带!
李烟景像被烫到一样,猛地抽回手,后退两步,脸色微沉:“叶长老请自重!李某确实只有这一篇残卷,再无其他!”
叶熙见他反应如此激烈,撇撇嘴,索然无味地坐直身子,
整理了一下衣襟:“无趣!跟你开个玩笑罢了,瞧把你吓的。”
她指了指图纸,“材料清单我也列好了,你自己看吧需要什么,尽快备齐。”
叶熙见李烟景盯着图纸沉吟,故意扭了扭身子,
软绵绵地开口:“怎么,李长老~是不是改变主意,想跟妾身同住一洞府啦?
你看这新床榻,又大又软,要不要…过来试试?”
她说着,还故意挺了挺胸脯,衣襟微敞,春光若隐若现。
李烟景却仿佛没听见,目光全神贯注地落在图纸的一处材料标注上,
低声自语:“还好当初火阴宗的家底够厚,大部分稀有材料都搜刮齐全了…
只是这海折元…是什么东西?
从未听说过…”
叶熙见他完全无视自己的挑逗,心里暗骂一句“木头疙瘩”,
面上却笑得更加妩媚,解释道:“海折元是妾身特意改良配方后加入的一种灵材,取自特定海兽精华,
能极大提升法宝的灵性感知,使其更加随心所欲哦~”
李烟景闻言点了点头,一拍储物袋,顿时霞光闪烁,各种珍稀炼器材料堆了一地,灵气逼人。
他指着那堆材料道:“所需材料基本齐备,唯独这海折元……”
叶熙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伸出纤纤玉指,轻轻勾了勾,拍了拍身边的床沿,
嗓音甜得发腻:“你坐过来~靠近些,妾身就细细告诉你,哪儿能弄到这东西~”
李烟景眉头微蹙,后退半步,拱手道:“不必劳烦长老,
李某自行去坊市或藏书阁打探便是。”
说罢作势欲走。
“哎~你这人!”叶熙见他油盐不进,没好气地嗔道,
“好啦好啦!告诉你就是了!海折元乃是某些特定海兽独角中凝聚的精华,颇为罕见。
通常只有修为达到五级以上、相当于人族筑基后期以上的强大海兽,
并且是那种天生有角的古老血脉,才有可能孕育此物。
这类海兽要么潜藏在极深海域,要么就是盘踞一方、称王称霸的老怪物,可不好找!”
她顿了顿,瞥了一眼李烟景的神色,又放缓语气道:“你若急着炼制,用深海沉银或百年珊瑚心替代也不是不行,
只是效果会打些折扣,法宝的灵性会弱上几分。”
李烟景神色平静地说道:“不必担心,我会找到所需材料。
届时还请您出手炼制,或者将炼制方法告知于我,定有重谢。”
叶熙慵懒地靠在榻上,眼波流转:“我要的东西啊……你可给不起。”
“您还想观摩紫霄剑?”李烟景微微蹙眉。
“没兴趣了。”
叶熙轻轻摆手,指尖划过纱衣的褶皱,“现在我只对一样东西感兴趣……”
“需要什么珍稀材料?我可以帮您寻来。”李烟景语气诚恳。
叶熙忽然倾身向前,红唇几乎贴到他耳畔:“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我想尝尝纯阳之体的元阳,究竟是什么滋味。”
李烟景闻言竟低笑出声:“叶长老别开玩笑了,全宗门谁不知道您最重规矩,反倒是您今日这般作态,实在令人费解。”
叶熙不依不饶地凑近,温热的气息拂过他颈侧,手指悄然抚上他的衣襟。
可无论她如何撩拨,李烟景的呼吸始终平稳,连心跳都未曾乱过分毫。
“叶长老试探够了吗?”他淡淡开口。
叶熙悻悻然坐回榻上,托着腮打量他:“我现在是真好奇了……你到底是吃什么长大的?”
李烟景整理了下衣襟,唇角微扬:“方才这些接触,便算您已收过报酬了,日后炼制法宝,还请您多费心。”
“什么呀!”叶熙嗔怪地瞪大眼睛,“不过就是听了听心跳,摸了摸衣料罢了!”
李烟景挑眉:“这可不是免费的。”
叶熙被他这话逗得噗嗤一笑,终于摆摆手:“罢了罢了,等你找到海折元,我定帮你好好炼制放心吧!”
李烟景离开后,洞府内安静下来。
侧边一间石室的门轻轻推开,素心突然走了出来,
脸上带着几分担忧:“师尊…您没事吧?要不…让弟子去试试?”
叶熙长袖一挥,身上那件薄如蝉翼的寝衣瞬间被一套端庄的月白长老法袍取代。
她走到铜镜前,看着镜中依旧妩媚动人的脸庞,有些怅然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素心啊…你说,为师是不是真的老了?对他一点吸引力都没有了?”
素心连忙摇头:“师尊风华正茂,怎会老!只是…或许李长老不喜太过主动的女子?
您这般…热情,反倒让他不知所措了。”
叶熙转过身,眉头微蹙,眼中露出真正的困惑:
“为师现在是真的好奇了…他的道心,到底是什么铸成的?七情六欲,难道一分不沾?
还是真如坊间传言,是个只知杀戮的魔头,对旁事毫无兴趣?”
素心咬了咬唇,忽然低声道:“师尊若真想知道…弟子…弟子可以去求他。
哪怕…哪怕让他杀了弟子,只要他能因此让师尊观摩那柄剑片刻…”
“胡闹!”叶熙厉声打断她,神色严肃起来,
“傻丫头,说什么浑话!什么都比不上你平安重要!一件法宝而已,得不到便得不到,强求不得!”
她语气缓和下来,拍了拍素心的手,“那‘海折元’极为罕见,他未必能找到。
只要他拿不到关键材料,为师就还有机会慢慢周旋…”
她说着,眼中又闪过一丝狡黠的光,扯了扯自己端庄的袍袖,
问道:“你说…为师若是换一身清雅素净的装扮,说话再含蓄些,会不会更对他胃口?”
素心看着师尊孩子气的模样,忍不住抿嘴笑了:“师尊您穿什么都好看!清雅些…或许真能让他放下戒心呢?”
叶熙满意地点点头,心中已有了新的盘算。
李烟景心中无奈,打定主意在寻到“海折元”之前,尽量避开叶熙长老,免得再生出什么风言风语。
在宗门内查阅了几日典籍无果后,他决定去坊市碰碰运气。
刚走到街口,就看见婉玲正眉飞色舞地跟几个顾客比划着什么,显然又在兜售她那套“独家消息”。
李烟景站在不远处,等她打发走客人,才缓步上前。
婉玲一抬头看见他,眼睛顿时亮了,小跑着迎上来:“公子!您怎么来啦!”
李烟景与她并肩走在熙攘的街道上,随手抛给她一个灵气盎然的灵果,
问道:“最近如何?可还有人找你麻烦?”
婉玲接过灵果,咔嚓咬了一口,得意地扬起小脸:“现在可好啦!有公子您罩着,谁还敢欺负我?走路都带风呢!”
李烟景看着她那副神气活现的样子,不禁失笑,语气温和却带着一丝提醒:
“你也该抓紧时间修炼,别总把心思全放在这些小道上。”
婉玲本以为他会训斥自己,闻言愣了一下,随即用力点头:“知道啦公子!我会努力的!”
李烟景步入正题,压低声音问道:“你消息灵通,可知晓附近海域,有哪些地方有长角的海兽出没?
最好是修为在筑基期以上,且必须有角的。”
婉玲咬着灵果,皱起眉头努力回想:“有角的…筑基期以上…嘶…您这么一说,我还真有点印象!”
她猛地一拍手,“对了!前些日子,那个经常跑深海猎兽的‘黑胡子’老赵来我这儿喝酒,好像提过一嘴!
说是在‘鬼哭礁’那边远远瞥见过一头大家伙,头上顶着个亮闪闪的独角,气息吓人得很!他都没敢靠近!”
李烟景眼神一凝:“鬼哭礁?具体在什么方位?那海兽还有什么特征?”
婉玲挠挠头:“具体位置我得翻翻海图…特征嘛…老赵说那角在月光下会泛蓝光,游起来速度极快,掀起的浪头老高了!
公子,这消息有用不?”
李烟景点头:“很有用你仔细想想,最好能帮我弄到更确切的海图标记。”
婉玲见能帮上忙,立刻来了精神,拍着胸脯保证:
“包在我身上!我这就去找老赵和其他几个老海狗打听!一定给公子您问个明白!”
李烟景点头应下,婉玲见他似乎又要掏灵石,
连忙伸手拦住:“公子!这次的消息算我送您的!下次再有事找我,我可要收双倍啦!”
李烟景被她这机灵劲儿逗笑,伸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好,依你。”
他顿了顿,嘱咐道:“你若打听到更详细的消息,可直接去宗门寻我,近期我大多在洞府。”
婉玲用力点头:“知道啦!公子慢走!”
没想到婉玲动作极快,仅仅三天后,李烟景正在石室内研读炼器典籍,
便听到外面传来弟子的通报声:“公子,有位叫婉玲的小姑娘找您,说有急事!”
李烟景一步迈出石室,只见婉玲站在院中,浑身灰扑扑的,
头发上沾着草屑,脸上、衣服上尽是干涸的泥点,活像在泥地里打过滚。
唯有她手中紧紧攥着的一卷海图还算干净。
婉玲见到他,眼睛一亮,顾不上狼狈,
举起海图邀功般喊道:“公子!您要的消息全在这儿了!我跑了三天,差点没追上那几个老海狗,总算把图给您弄来了!”
李烟景接过海图展开,只见上面不仅详细标注了那有角海兽可能出没的几处海域,
连目击时间、海兽的大致体型、独角泛光的特征,甚至当时的海流天气都记录得一清二楚!
他心中一动,看向婉玲:“辛苦你了!这次多亏有你!”
他转头对一旁候着的几名女弟子吩咐道:“带婉玲姑娘去厢房好好梳洗一番,找身干净合身的衣服给她换上若她.....”
女弟子们连忙应声:“公子放心,我们定会好生照料婉玲姑娘。”
李烟景对婉玲点点头,不再多言,身形化作一道流光,径直朝着海图所示的方向疾驰而去。
婉玲看着他瞬间消失的背影,忍不住朝着天空喊了一句:“公子!小心点啊!那家伙凶得很!”
“咳咳咳……” 婉玲喊得太急,呛得直咳嗽,小脸涨得通红。
一旁的女弟子们连忙给她拍背顺气,又端来温水,伺候得妥妥帖帖。
婉玲缓过劲儿来,舒舒服服地瘫在软椅上,咂咂嘴感叹:“爽啊!有人伺候就是不一样!”
她眼珠一转,好奇地问那些女弟子:“你们平时也是这么伺候他的吗?端茶送水,铺床叠被?”
女弟子们闻言纷纷摇头,其中一个年纪稍长的笑道:
“婉玲姑娘说笑了公子平日大多在石室静修,极少唤我们近身伺候,
他只吩咐我们安心在外院修炼,无事不得打扰。”
婉玲一听,撇撇嘴,晃着脑袋道:“无趣无趣!整天闷在屋子里修炼,有什么意思?还是像我这样,
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想打听什么就打听什么,自在!”
婉玲在厢房里舒舒服服地洗了个热水澡,换上干净衣服,正被女弟子们围着梳头。
一个女弟子好奇地问:“婉玲姑娘,坊间那些关于李公子屠宗灭门的传闻,真是你传出去的呀?”
婉玲眨眨眼,狡黠一笑:“他都知道啦?那他生气没?”
女弟子们摇头:“公子只是笑笑,没说什么。”
婉玲一听,胆子更大了,拍着胸脯道:
“嗨!我跟你们说啊,那些传闻可不是我瞎编!都是有根据的!你们知道吗?李公子当年……”
她压低声音,开始绘声绘色地讲述起自己添油加醋改编的“李公子传奇故事”,
听得女弟子们一惊一乍,时而捂嘴惊呼,时而眼露崇拜。
而此刻,李烟景已远离海渊宗,按照海图指引,在海面上空疾驰。
他心中盘算:运气不错,婉玲这丫头办事利索,这么快就找到了线索。
只是这海兽竟是七级,相当于结丹中期,与紫云实力相仿,看来得好好谋划一番……
正思忖间,他手指上的储物戒灵光一闪,一个紫色的小身影“噗”地蹦了出来,
精准地趴在他肩膀上,揉着惺忪的睡眼,奶声奶气地问:“主人~怎么啦?我听见你叫我啦!”
李烟景无奈地看着肩头的小家伙:“紫云?你怎么自己跑出来了?我没叫你啊。”
紫云歪着脑袋,理直气壮:“可我明明感觉到你在想我嘛!还有好吃的味道!”
她小巧的鼻子使劲嗅了嗅。
李烟景失笑,既然她出来了,便指着展开的海图道:“正好,你看看这个。”
紫云凑过去,小爪子扒着海图,
念着上面的描述:“其状如巨鲨,长数十丈,通体深蓝,头生独角,色如霜雪……哇!”
她眼睛瞬间亮得像星星,兴奋地抓住李烟景的头发,“主人!我们是要去吃了这个大块头吗?!”
李烟景轻轻把她从头发上摘下来,托在掌心:“不是吃,我需要它头上那根独角。”
紫云一听,小脸顿时垮了下来,嘟囔道:“啊?只拿角啊?多浪费……那剩下的肉怎么办?”
她眼巴巴地看着李烟景,满眼都是“不吃太可惜了”的神情。
李烟景看着她那馋样,忍不住笑道:“到时候……分你一些精血和内丹尝尝鲜也不是不行。”
紫云立刻精神抖擞,挥舞着小拳头:“一言为定!主人放心!紫云帮你打它!” 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李烟景笑着摇摇头,加速朝着目标海域飞去。
抵达目标海域后,李烟景取出一颗隐匿气息的丹药服下,仔细检查了周身灵力波动,
确保不会过早惊动可能潜伏在深海的目标。
紫云也化形成紫衣少女的模样,亭亭玉立在他身侧,好奇地东张西望。
“就是这儿吗?茫茫大海,怎么找啊?” 紫云问道。
李烟景摊开海图,指着上面几个标记点:“你看,根据记载,那海兽数月前在此处、此处,还有此处附近被目击。
我们守在这几个点交汇的中心区域,耐心等待,或许能等到它现身。”
紫云撇撇嘴:“好麻烦的笨办法!要我说,不如让我把这片海水全抽干了!看它能躲哪儿去!”
她说着,还做了个夸张的吸水动作。
李烟景被她这异想天开的说法逗得一愣,失笑道:“你把海水全喝了?你这小肚子装得下吗?”
紫云摸了摸自己平坦的小腹,嘿嘿一笑:“不能!逗你玩的啦!”
两人正说笑间,远处海面上空飞来一行数名修士,衣着打扮与临海州常见风格略有不同,似乎来自外地。
他们见到李烟景和紫云在此,明显愣了一下,随即放缓速度,
为首一名中年修士上前拱手,语气恭敬:“见过前辈!”
李烟景微微颔首:“诸位来此何事?”
那修士解释道:“回前辈,我等是接了宗门任务,前来猎杀几头作乱的低阶海兽,换取贡献点。”
他目光扫过李烟景,感受到那深不可测的气息,态度愈发谦卑。
李烟景看了看这队人,修为最高不过筑基后期,其余皆是筑基初期或中期,
便点头道:“巧了,李某也是来寻一头海兽。”
那修士连忙道:“原来如此!那我等就不打扰前辈清静了,先行告退!前辈保重!”
李烟景淡淡道:“嗯,你们也小心行事,此片海域恐有高阶海兽出没,莫要深入。”
“多谢前辈提醒!” 几人再次行礼,随后朝着另一个方向谨慎飞去。
待他们走远,紫云眨眨眼:“主人,你干嘛提醒他们?
万一他们运气不好真撞上咱们要找的那个大块头,不是正好帮咱们探路吗?”
李烟景瞥了她一眼:“若让他们惊扰了目标,反而坏事。”
紫云听了李烟景的解释,恍然大悟般点点头:“原来如此!那我们接下来干嘛?”
李烟景身形一飘,随后懒洋洋地躺倒在厚实绵软的云层之上,
拍了拍身旁的空位:“不急,先歇会儿守株待兔,总好过盲目乱撞。”
紫云嘻嘻一笑,也学着他的样子,挨着他躺下,还舒服地蹭了蹭云朵。
她仰头看着眼前触手可及的洁白云絮,忽然突发奇想,扯了一小片在手里捏着玩,
问道:“主人,你说这云彩……能吃吗?看起来软绵绵的!”
李烟景被她这童言童语逗乐,信口开河道:“能啊!回头给你做成云彩面包,保准又香又软。”
紫云一听,眼睛顿时亮了,追问道:“云彩面包?那是什么味道的?好吃吗?”
李烟景忍着笑,继续胡诌:“好吃!吃完还能让人飘起来飞呢!”
紫云先是兴奋地“哇”了一声,随即反应过来,
撅起嘴道:“不对啊!我本来就会飞!吃了也没用嘛!”
李烟景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揉了揉她的脑袋:“好啦,小馋猫,别光想着吃,
安静休息会儿,养精蓄锐,目标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出现了。”
紫云乖巧地应道:“好嘞!”
便也安静下来,学着李烟景的样子,闭目养神,只是小鼻子还时不时嗅一嗅,仿佛真在品味云朵的香气。
两人就这么悠闲地躺在云端,身下是波涛万顷的深蓝海域,
周围是静谧流淌的云海,看似惬意放松,实则神识早已如同无形的蛛网,
悄然铺开,严密监控着下方海域的任何一丝异动。
只等那头顶独角的庞然大物,自深海中现身。
远处,那队与李烟景擦肩而过的修士飞出一段距离后,速度渐渐慢了下来。
其中一名年轻修士忍不住回头望了望,咂舌道:“乖乖!连结丹期的前辈都要亲自出马来猎杀海兽,
那得是多稀罕的宝贝啊?要是咱们能帮上点忙,说不定还能分点汤喝呢!”
旁边一位年长些的修士拍了他后脑勺一下,笑骂道:
“别做白日梦了!人家前辈既然亲自来了,肯定是做足了准备,目标也绝非等闲之物。
咱们这点修为,凑上去别说分汤了,别成了海兽的点心就不错了!老老实实猎咱们的低阶海兽去!”
年轻修士揉着脑袋,嘟囔道:“想想嘛…又不犯法…”
队中唯一的女修士也开口劝道:“师兄说得对,咱们这次任务若能顺利完成,
收集到的材料回去也能换不少灵石和贡献点,足够咱们修炼一阵子了,
贪多嚼不烂,还是脚踏实地为好。”
年长修士点头:“正是!走吧走吧,别耽搁了,趁天色还早,多猎几头才是正理!”
李烟景闭目躺在云端,看似在休憩,实则脑海中正飞速运转,
反复推演着从叶熙长老处得来的炼器图谱,以及自己过往所阅的诸多炼器典籍中的精要。
每一种材料的熔炼火候、每一道阵纹的铭刻时机、灵力的注入节奏、形态转换的枢纽关键……
都在他心海中如流光般划过,进行着无数次的模拟与优化。
身旁,紫云早已抵挡不住云层的柔软和等待的枯燥,小脑袋一点一点,最终歪倒在李烟景身侧,沉沉睡去。她
呼吸均匀,发出轻微的“呼哈呼哈”声,小巧的鼻翼随着呼吸微微翕动,睡颜恬静,带着几分孩童般的纯真,
与平日里古灵精怪的模样判若两人。
那队修士正清点着收获,一名年轻修士掂量着储物袋,喜滋滋地说:
“老大,这批海兽材料应该够交任务了,还能多出不少呢!”
女修仔细核对后点头:“确实够了,多出的部分咱们留着修炼用正好!”
“好好好!”众人欢声笑语,开始收拾工具。
就在这时,有人打了个寒颤,嘀咕道:“这满月的光照在海面上,怎么感觉凉飕飕的……”
另一人运转灵力护体,却仍觉得寒意刺骨:“奇怪,我明明用灵力护身了,怎么还这么冷?”
“就是!这寒气不对劲!”
突然,一个眼尖的修士指着海面惊叫:“老大!快看!海面……海面结冰了!”
领头的修士皱眉呵斥:“胡说什么!海上怎么会结冰!”
可当他顺着方向望去,瞳孔骤然收缩——只见远处的海面上,数道苍白诡异的冰龙卷正贴着水面急速蔓延而来!
所过之处,海水瞬间冻结成坚冰,又在下一秒被后续的力量震碎,
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嚓”声!冰屑漫天飞溅,寒气逼人!
“不好!快退!”老大骇然变色,厉声吼道。
李烟景原本闭目沉浸在炼器推演中,却毫无征兆地猛然睁开双眼,锐利的目光如电般扫过四周。
下方海面波涛起伏,在残月清冷的光辉下泛着细碎的银光,并无异样。
月光透过稀薄的云层,甚至能隐约穿透他和紫云,洒向深邃的海面。
一切看似平静。
他微微蹙眉,低声自语:“奇怪…方才似乎感觉到一丝极隐晦的波动…像是某种极寒之气一闪而逝…”
但仔细探查之下,周围灵气流转正常,并无任何法术或强大生灵靠近的迹象。
“或许是错觉,或是远处某些自然现象引起的微弱扰动。”
他沉吟片刻,未能捕捉到更多线索,便又重新闭上双眼,缓缓躺回云中。
临闭眼前,他还瞥了一眼身旁睡得正香、小嘴微张发出“呼哈”声的紫云,见她毫无所觉,心下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