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里的人被他这莫名其妙的举动搞得更加紧张和恐惧。
只见他再次抬起手,指尖迅速在空气中勾勒出几个玄奥而复杂的淡金色符文。
符文成型瞬间,他猛地再次握紧手掌!
“嗡——锵!!!”
一声极其刺耳、仿佛能撕裂神魂的尖锐嗡鸣,伴随着一阵剧烈的灵力震荡,
猛地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整个地牢仿佛都随之共鸣震动!
“我的耳朵!”
地牢内的人被这突如其来的恐怖声响震得纷纷痛苦地抱头蹲下,发出惨叫。
“啊——!”
那领头的少女强忍着耳膜的刺痛和头晕目眩,
愤怒地抬头看向门口那道身影,厉声斥骂道:“你这个禽兽!你到底想干什么?”
然而,她的骂声刚落,自己却猛地愣住了!她下意识地抬手想要捂住耳朵,
却发现自己手腕上那副沉重冰冷、禁锢了她许久许久的镣铐…
上面的符文不知何时已经彻底黯淡熄灭!她只是轻轻一挣——
“咔嚓…”
那曾经让她痛不欲生、坚固无比的禁制镣铐,竟然如同朽木般应声断裂,掉落在了地上!
“没…没了?!禁制…禁制没了!!”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恢复自由的手腕,声音因为激动而剧烈颤抖!
其他人也纷纷发现了这惊人的变化,镣铐脱落的声音和惊喜的呼喊声此起彼伏!
李烟景看着她们,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随手从储物袋里掏出几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小玉瓶,
用灵力托着,轻飘飘地扔到了她们面前的空地上。
“路上捡的疗伤药,凑合着用,不收钱。”
他的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然而,经历了刚才那恐怖的一幕,地牢里的人看着那几瓶来历不明的丹药,
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先去拿,眼中充满了警惕和犹豫。
李烟景见状,似乎觉得有些无趣,撇了撇嘴,
故意用一种阴森森的语气吓唬道:“怎么?怕了?放心,是毒药,吃了立马就死,一点痛苦都没有。”
说完,他竟真的不再理会她们,转身就走,身影迅速融入了营地外的月光和阴影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那领头的少女看着他消失的方向,先是愣了一下,
随即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笑容里带着泪花,
却也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明亮。
她毫不犹豫地弯腰捡起一个玉瓶,拔开塞子,倒出一枚丹药便吞了下去!
丹药入腹,一股温和精纯的药力迅速化开,滋养着她干涸的经脉和身上的伤势。
其他人见她如此,也终于放下心来,纷纷上前取药服下。
她们互相搀扶着,帮助那些伤势较重的同伴,一步步地、小心翼翼地走出了这座如同坟墓般的地牢,
踏上了被月光照亮的、满是废墟却象征着自由的营地地面。
夜风呼啸着卷过营地,空气中混杂着刺鼻的血腥、焦糊味,以及一丝从远方森林飘来的、若有若无的清新气息。
当那几名女子互相搀扶着,真正踏上营地的地面,看清眼前的景象时,
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倒吸一口冷气,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嘴巴张得老大,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月光下,整个营地…已经彻底化为一片废墟。
目光所及之处,没有一顶完好的帐篷,没有一座耸立的建筑。
到处都是断壁残垣、焦黑的木料、碎裂的石块和深深嵌入地面的恐怖剑痕。
她们曾经被迫日夜劳作、受尽屈辱的那间小酒馆,
此刻已经彻底消失,原地只剩下一个布满焦痕的大坑和一堆难以辨认的碎木渣滓。
就连那些承载了无数噩梦的营帐,也早已撕裂、坍塌,被尘土和血污覆盖。
眼前的死寂和毁灭,比之前的轰鸣与爆炸更让她们感到心悸。
她们强忍着恐惧,深一脚浅一脚地在废墟中艰难前行,试图尽快离开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
就在这时,走在前面的领头少女猛地停下了脚步,瞳孔骤然收缩!
她看到,在前方不远处的一片相对空旷的废墟上,那个神秘的白衣人正背对着她们,静静地站在那里。
他的脚下,似乎踩着什么东西…或者说…是一个人…
少女下意识地并起手指,指尖微光一闪,凝聚起一个最简单不过的照明光球,试图看清前方的情况——
柔和的光线扩散开来,瞬间照亮了那一小片区域。
下一秒,少女如遭雷击,整个人僵在原地,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她身后的其他女修也看到了眼前的景象,顿时发出一片压抑不住的惊恐抽气声和呜咽!
只见以李烟景为中心,周围的地面上…赫然是一片巨大的、尚未完全凝固的暗红色血泊!
血泊之中,横七竖八地倒卧着几十具身穿暗红色火阴宗服饰的尸体!
这些尸体几乎没有一具是完整的,断肢残骸随处可见,死状极其惨烈,仿佛被无数利刃疯狂切割、撕裂过!
浓重的血腥味几乎令人作呕!
而李烟景,就那样面无表情地站在血泊中央,
一只脚随意地踩在一具俯趴着的、看起来像是头目装扮的尸体背上,
仿佛只是踩着一块微不足道的石头。
他微微低着头,似乎正在端详着手中握着的一件什么东西,对脚下和周围的修罗场视若无睹。
月光、血泊、废墟、残尸、以及那个独立其中、周身散发着冰冷气息的白衣人…
构成了一幅无比诡异、恐怖却又令人莫名窒息的画面。
少女指尖的光球剧烈地颤抖了一下,险些熄灭。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营地会如此安静了…也明白了,那些之前还嚣张跋扈的火阴宗修士,此刻都去了哪里…
“呕——!”
几声压抑不住的、撕心裂肺的呕吐声猛地从人群中响起。
眼前的景象实在太过骇人,尤其是看到那些残缺不全、浸泡在暗红血泊中的尸体上,
竟然已经有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蛆虫在蠕动,贪婪地吮吸着尚未干涸的血液…
这令人作呕的恐怖场景,彻底击溃了她们本就紧绷的神经。
那领头的少女强忍着胃里的翻江倒海和阵阵眩晕,脸色惨白如纸,
她死死盯着血泊中央那个漠然的身影,
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和愤怒而剧烈颤抖:“禽…禽兽!这些…这些人…全都是你杀的?!”
正低头端详着玉盒的李烟景闻言,微微一愣,有些茫然地抬起头看向她,
心中暗自嘀咕:“嗯?这是在…夸我效率高?”
他随即撇了撇嘴,脸上露出一丝嫌弃的表情,仿佛觉得对方的措辞很不讲究:“啧…没礼貌。”
他懒得再多解释,抬手指了一个方向,
语气平淡地像是在吩咐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好啦,别杵在那儿了。
这营地里的东西,你们看上什么还能用的,随便拿。
然后顺着这个方向往北走,大概一天的路程,会遇到穿不同颜色衣服的人,他们会接应你们。”
他顿了顿,似乎觉得话说得太满,又补充了一句,
语气随意得近乎冷漠:“或者…你们爱去哪儿去哪儿,随便反正。”
那领头的少女望着李烟景消失的方向,
嘴唇动了动,似乎想最后问一句什么,最终却只化作一声低喃:“你…你到底叫什么名字…”
旁边的女修扯了扯她的衣袖,心有余悸地小声问道:“…那个人…不就是下午把你带走的那个…那个…”
少女猛地回过神,用力摇了摇头,眼神复杂却带着一丝前所未有的肯定:“不…他…他什么都没对我做。
他是个…正人君子。”
这个评价在此情此景下显得如此突兀,却又如此真实。
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震撼和迷茫,
语气急促地催促道:“别发呆了!没听他说吗?!赶紧走!趁现在!”
“可…可我们去哪儿?” 另一个女修茫然地问道,眼中充满了对未知的恐惧。
少女环顾四周,目光最终坚定地望向北方:“去赤霄门!他刚才虽然说得含糊,但特意提到了‘穿不同颜色衣服的人’,
又指明了北边…我猜他指的就是赤霄门的接应!
师尊在世时说过,赤霄门与我们旧宗颇有渊源,门风还算正派!这是我们目前唯一的生路了!”
其他人闻言,眼中也终于燃起一丝希望的光芒,纷纷点头:“对!去赤霄门!”
“快!看看还有什么能用的东西,带上!路上也好防身!”
少女说着,率先在废墟中快速翻找起来,捡起一些散落的、还算完好的干粮、水囊和几件低阶法器。
李烟景并没有立刻远去,而是悄无声息地落在一处远离营地废墟的高耸岩柱上,
远远地注视着那支小小的队伍互相搀扶着,踉跄却坚定地消失在北方的夜色中。
他屈膝坐下,手肘支在膝盖上,掌心托着腮帮子,脸上露出一丝罕见的迷茫和自嘲,
对着空无一人的身旁低声嘟囔道:“师父啊…您说我是不是有点贱骨头?
明明自己的麻烦一堆,自身难保,看到这些不相干的人遭罪,
还是忍不住想插一手…差点就把自己搭进去。
要不是最后关头改了主意,换了法子…就我那金剑符的威力,
别说救人了,恐怕连她们带营地,早就一起轰成渣了,平白添一堆冤魂…”
随着他的话音,一道极其淡薄、近乎透明的老者虚影,缓缓在他身旁浮现出来。
那虚影发出几声温和的轻笑,
声音缥缈:“…世事哪有那么简单?你若真的一剑下去,将她们与那些恶徒一同了结,
对她们而言,从这无尽的折磨和屈辱中彻底解脱,
魂归天地,未尝不是一种慈悲…而你若袖手旁观,任由她们继续沉沦苦海,
生不如死,那又是另一种因果。
救与不救,杀与不杀,皆有其缘法,皆有其代价,哪里说得清绝对的对错?就像…”
李烟景似乎被触动了某根心弦,下意识地接口道,
语气带着一丝明悟:“就像…阴阳共生,光暗并存。
一旦平衡被打破,总要有一方倾覆,一方消亡…才能建立起新的秩序…”
紫剑仙君的虚影欣慰地点了点头,伸出虚幻的手,
轻轻摸了摸他的头顶:“你能明白这个道理就好了。”
李烟景深吸一口气,眼中的迷茫尽数散去,重新变得清澈而坚定。
他站起身,用力拍了拍衣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仿佛要将刚才那一丝软弱的情绪也一并拍掉。
“走了,师父!”他语气恢复了往常的干脆利落,“咱们还有正事要办!得赶紧给紫云把化形的材料凑齐!”
紫剑仙君的虚影含笑点头,身形缓缓消散,重新遁入了他手指上的储物戒中。
戒指内,似乎传来紫云蛟龙感受到主人心意和期盼后,发出的欢快而期待的嘶鸣,
以及兴奋地打着转、搅动灵力的细微波动。
他一边飞,一边低头掰着手指头,嘴里念念有词地清点着:“嗯…柳灵根到手了,月灵花也拿到了…
接下来就差几味辅药了…”
他皱着眉头仔细回忆着丹方:“我记得还差…赤精参、地脉紫芝、还有百年份的凝血草…啧,每样都还差那么一点点…”
他抬头望了望远处隐约可见的、属于火阴宗势力范围的连绵山峦,
嘴角勾起一抹带着点痞气的弧度,
自言自语道:“罢了!反正梁子已经结下了,也不差这一回。
干脆就去找这些火阴宗的师兄们再借一点吧!他们库房里应该不缺这些普通货色。”
打定了主意,他脚下的飞剑发出一声轻微的嗡鸣,速度陡然提升,
化作一道流光,朝着火阴宗控制的区域更深处的某个据点方向疾驰而去。
殊不知李烟景这一个决定,却是引起了连锁反应。
半个月后,赤霄宗宗门大殿内。
宗主尺天修正与几位核心长老商议宗门事务,殿内气氛肃穆。
突然,殿门被猛地推开,一名负责前线战报的长老脚步匆匆、满脸通红地闯了进来,
甚至来不及行礼,便激动地高声喊道:“掌门!突破了!我们突破了!”
尺天修闻言,心中猛地一沉,还以为防线出了大纰漏,
霍然起身,急声问道:“什么?!哪边被突破了?!是东线还是月谷那边?!”
那长老连连摆手,喘了好几口粗气才平复下来,
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不是!掌门!不是我们被突破!是我们…是我们突破了啊!”
尺天修被他这话弄得一愣,眉头紧锁:“你把话说清楚!什么意思?”
长老深吸一口气,脸上绽放出狂喜的光芒,
语速极快地汇报道:“掌门!大喜啊!就在这半月之内,不知为何,对面火阴宗的防线突然变得极其混乱,
指挥失灵,各据点各自为战!我们前线将领抓住战机,果断出击!
如今,已向前推进了上百里!整个月谷前线已全部被我方掌控!
而且…而且我们已经顺势拿下了他们后方两座重要的资源城池!通往他们腹地的通道已经被我们打开了!”
他越说越激动,手舞足蹈地比划着:“更妙的是,东线那边的压力也因此骤减!火阴宗在东线的修士现在已经成了孤军,
被我方形成了合围之势!整个火阴宗的东线…现在就是一块摆在咱们嘴边、随时可以吃掉的肥肉啊!”
尺天修听完这连珠炮似的捷报,整个人都呆住了,半晌才缓缓坐回椅子上,
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和巨大的惊喜,
喃喃道:“这…这怎么可能?半月之间…局势竟逆转至此?!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长老脸上带着难以抑制的兴奋,用力拍了拍手。
殿门外等候的一群人应声而入,他们大多衣衫褴褛,面带风霜,但身上都整齐地换上了赤霄宗的制式衣袍。
这些人里有男有女,有须发皆白的老者,也有面容稚嫩的少年少女,
眼神中都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恍惚和难以言喻的激动。
尺天修看着这群陌生面孔,眼中露出疑惑:“这是…?”
另一位负责安置事务的长老连忙上前一步,恭敬地解释道:“掌门,这些是近些年来,
被火阴宗攻破山门后掳掠去的清水门、流云阁以及其他几个小宗门的弟子和长老。
半月前,我们收复月谷前线时,在一处秘密地牢中发现了他们。
其中一部分人,我们已经设法送回了他们尚存的宗门。
但还有不少人…他们的宗门已然彻底覆灭,无处可去,便…便暂时安置在我宗,愿为我宗效力,以求存身。”
尺天修闻言,目光扫过下方那些眼中带着期盼和忐忑的修士,猛地一拍身前案几,朗声赞道:“好!此事办得好!收留同道,乃我正道宗门应有之义!”
他站起身,走到大殿中央,意气风发地继续说道:“如今形势大好!青云门、流云阁的盟友正从北线大举压上!
只要我们牢牢守住月谷这条新打开的通道,就能与北线盟友形成钳形合围之势,直扑火阴宗的核心腹地!
届时,几派联军汇聚,定能将这帮祸乱青州的邪修连根拔起!”
众长老闻言,脸上都露出振奋之色。
这时,最先进来报捷的那位长老似乎想起了什么,脸上兴奋稍敛,转为一丝郑重,
再次开口道:“掌门,还有一事,需向您禀报。”
尺天修心情正好,挥手道:“哦?还有何事?但说无妨!”
长老脸上带着凝重,示意众人坐下说。
尺天修也察觉到事情不简单,立刻命人搬来座椅茶水。
这些人来自不同被攻破的火阴宗据点,你一言我一语,足足讲了一个多时辰。
殿内不时响起压低了的惊呼和倒吸冷气的声音。
“……青州结丹修士本就凤毛麟角,各派加起来也就那几个,元婴大能更是连影子都没有!
怎么会突然冒出个行事如此诡异、实力又强得吓人的陌生结丹?”
尺天修听罢,眉头紧锁,喃喃自语。
根据这些幸存者七嘴八舌的描述,那人几乎只在夜晚出没,
几乎都戴着一副标志性的青面獠牙面具。
有近距离目睹其出手的,无不心有余悸地形容他手段狠辣至极,动辄便是血流成河,
基本不留活口。
最让人头皮发麻的是,每个被他攻破的据点,
最后都只剩一片死寂的血色废墟,宛如被巨力硬生生推平的修罗场。
诡异的是,据传这人所过之处,几乎所有火阴宗修士身上的储物袋都会不翼而飞。
他似乎在疯狂地搜寻着什么…” 一开始,火阴宗前线还以为是普通袭击,没太在意。
可随着据点接连被神秘扫荡,储物袋集体失踪的事件频繁发生,
下面的修士人心惶惶。
结果各据点为求自保,反而紧急收拢兵力,试图抱团坚守。
这正中了赤霄门下怀!我方的精锐一扑上去,正好将那些临时拼凑、一盘散沙的据点一锅端掉!”
这位从月谷前线赶回的长老语气带着一丝后怕,
补充道:“据不完全统计,这半月内莫名陨落的火阴宗筑基后期修士,已不下十几人!
至于练气和筑基初期的修士…死伤更是难以计数!”
尺天修听得心头震动,追问道:“可查出此人跟脚?是哪派隐藏的老怪物出山了?还是其他州流窜过来的?”
长老苦笑摇头:“禀掌门,前线多方查探,此人功法路数极为诡异,
刚柔并济又带着一丝妖异气息,完全不似我青州任何一家宗门的路子!
而且…”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据几位侥幸逃脱一命、描述较为清晰的目击者称,
此人拥有一件威力极其可怕的大范围攻击符宝!
那金色剑雨一旦落下,简直无坚不摧,普通防御阵法根本挡不住!”
“符宝?!” 尺天修瞳孔猛地一缩,脸色瞬间变得凝重无比,
甚至带上一丝骇然,“能发出如此规模剑雨的符宝?!
那绝对是金丹大能、至少也是伪婴境界才可能炼制得出来!
这等人物,怎么会在我青州之地像个强盗一样四处袭击据点,只为了搜刮些储物袋?!”
尺天修眉头紧锁,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座椅扶手,
沉吟了许久才缓缓开口:“此人行事…确实矛盾重重。
若真是那种寿元将尽、行事肆无忌惮的老魔,或是夺舍重生、急需资源恢复修为的怪物,
按理说,绝不会只盯着火阴宗一家。
我们赤霄宗的营地,乃至其他中小宗门的库藏,都应是其目标才对。”
他抬起头,目光扫过殿内众人,
带着深深的困惑:“可据你们所言,此人虽出手狠辣,动辄灭门,
却似乎…只针对火阴宗的据点?而且,从储物袋被搜刮一空来看,
他确有明确目标,是在寻找某样或某几样特定的东西。”
一位长老忍不住插话:“掌门的意思是…此人并非毫无理智的嗜杀魔头,
而是…与火阴宗有私怨?或是火阴宗手中,有他志在必得之物?”
尺天修微微颔首,眼神变得深邃:“恐怕正是如此,
而且,此人对火阴宗内部情况似乎颇为熟悉,总能精准找到其物资囤积点和重要据点。
这更像是一场…蓄谋已久的报复或争夺。”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不确定的庆幸,“至于他为何至今未动我赤霄宗…或许,我宗并无他所需之物?
又或者…他暂时还不想与我宗为敌,甚至…在某种程度上,他的行动无形中帮我们打破了僵局?”
这个推测让殿内众人面面相觑,既感到一丝侥幸,又觉得背后发凉。
一个目的明确、实力恐怖、行事难以揣度的神秘强者,如同阴影中的利刃,悬在对手头顶,却也让他们感到不安。
尺天修最终叹了口气,语气凝重地总结道:“无论如何,此人的存在已成变数。
传令下去,各营地加强戒备,但切勿主动招惹。
同时,加派人手,务必查清火阴宗近期是否得了什么不寻常的宝物,或与哪位结丹修士结下死仇…
我们要知道,这把刀,究竟为何而挥。”
尺天修霍然起身,目光扫过殿内众长老,
沉声道:“宗门近日事务,就劳烦诸位长老代为打理了,我需即刻动身,北上走一趟。”
一位长老关切道:“掌门此行是…?”
尺天修一边整理袖袍,一边快速说道:“一来,此事牵扯甚大,那神秘白衣修士的身份和目的必须尽快查明。
青云门、流云阁等盟友或许掌握着我们所不知的情报,需当面商议。
二来…” 他语气微顿,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
“我也要顺路去看看尺艺和尺宇那两个孩子,他们此番经历非同小可。
尤其是尺宇,据说被救时伤势不轻。
再者,那些刚从火阴宗魔爪下逃出来的修士,或许有人曾见过那白衣人的蛛丝马迹,需当面询问清楚。”
众长老闻言,纷纷拱手应诺:“掌门放心!宗门有我等坐镇,必不敢有失!还望掌门一路小心,早去早回!”
尺天修点了点头,不再多言,身形一晃,便化作一道流光冲出大殿,
径直朝着北方天际疾驰而去,很快消失在天际尽头。
(火阴宗腹地,隐秘山谷)
李烟景躲在一处被浓密藤蔓遮掩的天然岩洞里,兴奋地盘点着面前摊开的各种灵材。
他拿起一根赤红如火、根须虬结的赤精参,又掂量了一下一块泛着紫黑色金属光泽的地脉紫芝,
最后小心地捧起一个玉盒,里面静静躺着那株月华流转的月灵花。
“师父!齐了!全都齐了!”他压低声音,却难掩语气中的激动,“您看!分量还这么足!这下绝对够用了!”
紫剑仙君那淡薄的虚影在一旁浮现,看着他这副“丰收”的模样,
无奈地摇了摇头,语气带着几分调侃和担忧:“你啊…倒是凑齐了。
可你知不知道,就为了这点‘辅药’,你把整个火阴宗搅得天翻地覆!
现在这地界上,但凡是火阴宗的修士,怕是没人不知道有个专在夜里出没、戴青面獠牙面具、
杀人掠货的白衣煞星了!
通缉你的画像和悬赏,估计都贴满各个据点的大门了!”
李烟景闻言,非但不惧,反而嘿嘿一笑,随手将身上那件沾了些尘土的黑衣扯了扯,
又抬手在脸上一抹,那张用来伪装的平凡面容和面具痕迹瞬间消失,恢复了本来的清俊模样。
他得意地挑了挑眉:“白衣煞星?谁啊?师父您可别乱说!
我现在可是一身黑,脸也干净得很!谁能认出我来?”
紫剑仙君被他这无赖样逗得哭笑不得,
虚幻的手指虚点着他,笑骂道:“你呀你呀!真是…罢了!接下来你打算如何?
这东西炼制起来动静可不小,万一引来追兵…”
李烟景神色一正,收起了玩笑之色,目光扫过洞外寂静的山谷,
沉声道:“师父放心,徒儿晓得轻重。
我们得找个更保险的地方,必须确保万无一失!”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自信的光芒:“至于炼制…徒儿觉得,可以一试!近月来连番厮杀历练,
再加上紫云不惜损耗本源赠予我的几滴精血辅助修炼,
我丹田内这颗‘伪丹’已然凝实无比,灵力之雄浑精纯,绝不弱于真正的金丹初期修士!
若真遇上金丹初期的对手,徒儿未尝没有一战之力!”
他的目光落回那株月灵花上,语气变得格外坚定:“眼下紫云为了助我,元气损耗不小,正是虚弱之时。
若能成功炼出化形丹,助她化形成功,不仅她能彻底摆脱妖兽桎梏,
说不定…还能借此契机,一举突破瓶颈!所以,这次炼丹,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紫剑仙君的虚影飘在一旁,闻言也露出沉吟之色:“确实…那你打算…”
突然,李烟景眼中精光一闪,猛地一拍大腿,
脸上露出一个带着几分狡黠和疯狂的笑容:“有了!师父,咱们反其道而行之!走!我们去火阴宗!”
“什么?!”紫剑仙君的虚影都波动了一下,
语气充满了难以置信,“你小子…疯了不成?在人家的地盘上,在人眼皮子底下炼丹?!”
“赤霄门那边因为前线大捷,肯定加派了人手巩固新占的地盘,巡查必然严密。
而原来的前线混乱地带,现在恐怕也成了两派修士频繁活动的区域,鱼龙混杂,更不安全。
这两个地方…暂时都去不得了。”
李烟景却越想越觉得可行,兴奋地解释道:“师父您想啊!现在火阴宗前线溃败,内部必然人心惶惶,
注意力都集中在如何抵御赤霄门的进攻和内部整顿上!
他站起身,目光灼灼:“越是危险的地方,往往越安全!我们就找个看起来最不可能的地方——
比如某个守卫看似森严、实则因前线战事而内部空虚的城镇,
或者干脆混进某个依附火阴宗的家族驻地!灯下黑!他们绝对料不到!”
紫剑仙君沉默片刻,虚影中传来一声似叹似笑的波动:“你啊…真是胆大包天!
不过…细细想来,此法虽险,
却未必没有道理。
只是,每一步都需万分谨慎,一旦暴露,便是十面埋伏,插翅难飞!”
李烟景重重一点头,眼神锐利:“徒儿明白!富贵险中求!为了紫云,
也为了我们接下来的路,值得一搏!
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动身,潜入火阴宗腹地!”
在东线赤霄宗的营地内,尺艺每日都会将前线最新的动向、传闻,尤其是关于那个神秘白衣修士的消息,
整理后告知那位暂居客卿的灰袍老者。
老者听完,总是抚须沉吟,然后缓缓点头:“不急,不急。此人行事虽狠辣,却只针对火阴宗,
看来老夫之前的猜测不错,他与火阴宗必有极深的纠葛。
我们且静观其变,等待更好的时机。”
他嘴上说着不急,神色看似平静,但尺艺敏锐地察觉到,
每当听到有关那白衣人又袭击了哪个火阴宗据点、搜刮了大量储物袋的消息时,
老者端着茶杯的手指总会不自觉地收紧,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急切和渴望。
他内心显然比谁都着急,恨不得立刻找到那人,问出蛟龙的下落。
与此同时,在火阴宗核心腹地的一座阴森大殿内,气氛却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
一位身穿暗红长袍、气息阴鸷恐怖的老者(火阴宗大长老)正暴跳如雷,
他面前跪伏着一群噤若寒蝉的长老和执事。
“废物!一群废物!”大长老的怒吼声震得大殿嗡嗡作响,
“掌门正在闭关冲击元婴的关键时刻!你们是怎么搞的?!
竟然让人家把刀都架到脖子上了!前线溃败,腹地遭袭!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下方一位长老硬着头皮,颤声回禀:“大…大长老息怒!
实在是…实在是那个突然冒出来的白衣魔修太过诡异厉害!他…”
“魔修?!”大长老气得浑身发抖,打断道,
“我们虽非名门正派,但在这青州之地,何时轮到一个藏头露尾的魔修骑到我们头上撒野?!
还把我们搅得天翻地覆?!你们…你们难道就怕了不成?!”
另一位结丹初期的长老抬起头,脸上满是恐惧和无奈,
声音发颤:“大长老明鉴!非是我等怯战!实在是…实在是据多方幸存者描述,
那魔修不仅修为深不可测至少是结丹中期,手中更有一件威力惊天的大范围攻击符宝!
我等…我等修为浅薄,若是贸然前去围剿,恐怕…恐怕只是徒增伤亡啊!
如今宗门之内,除了您和闭关的掌门,还有谁能制得住他?”
大长老看着下面一群面露惧色、畏缩不前的属下,胸口剧烈起伏,最终只能恨恨地一跺脚,
将身旁一张玄铁案几拍得粉碎:“废物!都是废物!滚!都给我滚出去!
加派三倍人手,给我死死盯住前线!
绝不能再让赤霄宗的杂碎往前推进一步!至于那个魔修…等掌门出关,再做定夺!”
那群刚从大殿里逃出来的长老和执事们,直到走出老远,
才敢直起腰,一个个脸上都还带着心有余悸的后怕和压抑不住的怨愤。
其中一个瘦高个长老回头瞥了一眼紧闭的殿门,压低声音,
愤愤不平地啐了一口:“呸!说得冠冕堂皇!他自己不也怕得要死?不
敢去找那白衣煞星的麻烦,就知道拿我们撒气,让我们去送死!”
旁边一个胖长老连忙扯了他一下,紧张地左右看看,
才愁眉苦脸地接话:“嘘!小声点!…可他说得也对,咱们现在能怎么办?
前线崩成那样,家里又闹鬼…唉!”
“怎么办?”另一个面相精明的长老冷笑一声,
眼中闪过一丝贪婪和算计,“还能怎么办?赶紧趁乱捞好处啊!掌门闭关冲击元婴,
多少年没露脸了?鬼知道他能不能成功!
大长老自己都焦头烂额,哪还顾得上管我们捞了多少?
再不抓紧,等赤霄宗真打过来,或者那白衣魔修摸到咱们库房,毛都不剩一根!”
最先开口的瘦高个长老闻言,猛地打了个寒颤,
脸上露出恐惧:“你是没亲眼去看过前线被那白衣魔修光顾过的据点!
那真是…鸡犬不留,血流成河啊!
我宁愿被赤霄宗抓去当苦力俘虏,也不想碰上那个杀神!”
那精明长老拍了拍他的肩膀,
带着几分庆幸和后怕:“所以说得有远见!早点把好东西攥自己手里,
万一…万一真到了那一步,咱们手里有资源,也好另谋出路不是?”
几人互相看了看,都心照不宣地点了点头。
精明长老脸上又堆起笑容,
揽住两人的肩膀:“行了行了,别自己吓自己了!
大长老不是让加派人手盯紧前线吗?咱们这就去安排!挑些机灵会看眼色的弟子去盯梢。
至于咱们哥几个…晚上老地方聚聚?我请客!压压惊!”
“好!就这么说定了!”
“走走走!”
几人很快达成共识,脸上重新露出笑容,仿佛刚才的恐惧和焦虑都暂时被抛到了脑后,
勾肩搭背地朝着弟子驻扎的区域走去,心里盘算的却都是如何趁这乱局,
为自己多捞取一些保命的资本和未来的筹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