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在水浒被迫称王 第82章 金石韵

周天与宋江、雷横在郓城县城门处分道扬镳，独自牵着马，踏着渐浓的暮色来到了时文彬的府邸。经门房通传，他被引至书房，只见时文彬正就着明亮的烛火，爱不释手地把玩着那方紫玉砚台，手指细细摩挲着其上天然的纹理，脸上满是痴迷之色。

周天见状，嘿嘿一笑，故意用粗豪的嗓音打破书房的宁静：“大人，一块黑不溜秋的石头，有啥好琢磨的？小子今天给您带了真正的好东西来！”

时文彬闻声抬起头，没好气地瞪了周天一眼，语气带着文人特有的揶揄：“哼，你个只识得舞枪弄棒、数点铜钱的粗坯，能带来什么入得了眼的好东西？莫非又是哪里淘换来的土产野味？”

周天也不恼，笑嘻嘻地将手中一个用干净棉布包裹得整整齐齐的小罐子放在书桌上，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这回可不是吃的，是喝的——茶叶！”

“茶叶？” 时文彬挑了挑眉，终于提起了一丝兴趣，放下砚台，“你那周家庄还能出产什么好茶？莫不是胡乱采摘了些树叶来糊弄本县？”

周天脸上得意之色更浓，仿佛献宝一般：“好不好，小子说了不算。但今日宋押司和雷都头去到庄上，品尝之后那是赞不绝口，宋押司还说了好些文绉绉的夸赞之词，小子虽听不太懂，但也知道定然不差！这不，一得了空，就赶紧给您送来，让您也尝尝鲜，品评品评！”

这话终于勾起了时文彬十足的好奇心。他身为进士出身，于茶道一途虽非顶尖大家，但也自诩风雅，深知宋江眼界不低，能让他出口称赞的，必非俗物。“哦？既是宋押司都赞赏有加，那本县倒要见识见识。还愣着干什么？快去烹水，沏上一壶来！”

周天应了一声，熟练地取来茶具，将沸水冲入放了茶叶的茶壶中。随着水流注入，一股前所未见的馥郁香气瞬间升腾而起，那香气高锐，带着炒栗般的甜香与丝丝清芬，顷刻间便弥漫了整个书房，与寻常蒸青团茶的青草气截然不同。

时文彬轻轻嗅了嗅，脸上那最后一丝轻视已然收起，取而代之的是专注与惊讶。他接过周天奉上的茶碗，但见汤色清澈明亮，黄绿可人，茶叶在水中舒展开来，形态自然优美。他先观其色，再闻其香，最后才小口啜饮。

茶汤入口，初时微有涩感，旋即化为一股鲜爽醇厚的滋味，甘活之气在口腔中流转，回味悠长。这一尝，时文彬只觉得精神一振，连日批阅公文带来的疲惫仿佛都被这清洌的茶汤洗涤而去，不由得脱口赞道：“香气清高透云扉，滋味鲜爽涤尘虑。妙啊！此茶……竟有如此风骨！”

周天看着时文彬陶醉的神情，嘿嘿笑道：“大人，这茶……还入得了您的口吧？”

时文彬缓缓放下茶碗，长长舒了一口气，目光复杂地看向周天，叹道：“岂止是入得了口？简直是妙不可言！初品觉其鲜，再品得其醇，回味更有甘香萦绕……周天啊周天，如此灵物，竟也能落到你手中，你这运气，当真是……令人艳羡！”

周天闻言，脸上笑开了花，顺着杆子就往上爬：“大人，这说明好人有好报嘛！您猜猜，这茶叶是从哪儿来的？”

时文彬的好奇心被彻底勾了起来：“何处所得？莫非是你重金从南边购来的新奇树种？不管来自何处，终究是你的机缘。”

周天得意地晃了晃脑袋，揭秘道：“大人您再想想！前些日子，您刚批给我的那片山地，说是给庄户们做坟山用的。这宝贝茶树，就长在那片山上！漫山遍野都是！”

“什么？！” 时文彬这次是真的吃惊了，他万万没想到，自己随手划出去的一片看似不起眼的荒山，竟然藏着这等宝贝，“竟有此事？那片山地……本县记得师爷呈报时，只说多是些杂乱灌木……啧啧，周天，你这气运，真是挡也挡不住！”

他感慨万千，随即话锋一转，目光锐利地看向周天，“不过，此茶味道虽佳，更令人称奇的，是这与众不同的制作之法！香气、口感、形态，与当今主流茶品大相径庭，你是从何处学来的这独门技艺？”

周天挺了挺胸脯，脸上写满了“快夸我”三个字，大言不惭地说道：“不瞒大人，这制茶的法子，是小子我自己瞎琢磨出来的！怎么样？还有点天分吧？”

时文彬被他这毫不谦虚的样子逗乐了，嗤笑道：“你？还有这本事？本县怎么那么不信呢？你周天肚子里有几两墨水，本县还能不清楚？”

周天立刻摆出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大人！您这可真是门缝里看人——把人看扁了！小子我虽然读书不多，但满肚子都是实用的学问，只不过平时不爱显摆罢了！”

他这番狡辩，引得时文彬抚掌大笑，指着他连连摇头。笑过之后，时文彬才捋须道：“行了，你这滑头，少在本县面前卖乖。说吧，今日巴巴地送来这新茶，恐怕不单单是为了让本县品鉴一番吧？”

周天见被说中心事，也不尴尬，搓着手，脸上堆起商人般的精明笑容，凑近了些说道：“大人明鉴！小子这点心思，果然瞒不过您。您想啊，我那茶园虽说规模不小，但产出总归有限。若是像寻常粗茶一般发卖，值不了几个钱，实在可惜了这好东西。所以……”

时文彬闻言，不由得微微蹙眉：“你这满身的算计！只是，此事与本县何干？难道还要本县替你吆喝贩卖不成？”

周天嘿嘿一笑，图穷匕见：“哪能劳烦大人您亲自出面？小子是想……请您给这新茶题首诗，再赐个雅名！有您这郓城父母官、进士老爷的墨宝加持，我这茶不就立刻身价百倍，有名气了吗？到时候，还怕卖不上价钱？”

听到周天这最终目的，时文彬简直是哭笑不得，指着他笑骂道：“你这厮！真是三句话不离本行！好好的风雅之事，一到你这里，就沾满了铜臭之气！真是煞风景！”

然而，骂归骂，时文彬对周天近来种种表现实则颇为满意，尤其是他拿下曾头市后迅速稳定局面、主动承担更多流民安置的举动，深合他意。加之这新茶确实别具一格，令他见猎心喜。略作沉吟后，他还是笑骂着走到了书案前，铺开宣纸，提笔蘸墨。

“也罢！看在此茶确实非凡，以及你近日还算懂事的份上，本县就遂了你的愿。如此灵物，也确实该有个配得上它的名字。”

他凝神静思片刻，眼中灵光一闪，随即手腕转动，笔走龙蛇，一行行俊逸洒脱的字迹便流淌于纸上：

品金石韵茶

灵芽出自云深处，

金石凝香焙火长。

一啜浑如参古意，

喉间岩韵自悠扬。

写罢，他放下笔，颇有些自得地欣赏着自己的作品。却见周天也凑在一边，伸着脖子，手指点着字迹，摇头晃脑，嘴里还念念有词，仿佛真能读懂一般。

时文彬不由得出言打趣：“诶呦？没看出来，咱们的周大庄主，竟然还识得几个字？能读懂本县这诗？”

周天脸皮极厚，浑不在意时文彬的调侃，反而竖起大拇指，一脸“真诚”地赞道：“看大人您说的！虽然认起来是费劲了点，连蒙带猜，大概意思还是能琢磨出来的！好诗！真是好诗！听着就……就很有学问！这茶配上大人您的诗，那是妥妥的雅俗共赏……啊不，是雅上加雅！”

他这番不伦不类的夸赞，配上那副煞有介事的表情，终于让时文彬彻底绷不住，畅快地大笑起来，指着周天，半天说不出话。

周天看着时文彬开怀大笑，知道事情已成，便心满意足地拱手：“大人，那没啥事，小子就先滚了？不打扰您雅兴了！”

时文彬笑着挥挥手，示意他快走。

周天转身，脚步轻快地朝外走去，走到门口，又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回头扯着嗓子喊道：“大人！您要是哪天组织个诗会、文会什么的，需要赞助……啊不是，需要茶水点心，千万记得通知我一声啊！我们周家庄全力支持！一定把各位才子老爷们伺候得妥妥帖帖！千万别忘了啊！”

听着周天这顺杆爬、无时无刻不想着做生意的话遥遥传来，时文彬终于忍不住，一边摇头，一边再次爆发出一阵洪亮的大笑声，对着空荡荡的门口笑骂道：“这个臭小子！真是个……妙人！真气人，又可人疼！”

语气之中，七分无奈，却带着三分的纵容与欣赏。他小心地将那幅墨迹吹干，又珍而重之地拿起那罐茶叶，心中已在盘算，何时邀上三五好友，共同品鉴这“金石韵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