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区枫林路,如其名,道路两旁栽种着高大的梧桐树。时值深秋,树叶半黄半绿,在午后阳光下泛着温暖的光泽。这里属于龙游市的老城区,建筑密度不高,多是些独门独院的老式洋房或带庭院的矮层住宅,透着一种与市中心繁华截然不同的宁静和时光沉淀感。
77号是一栋两层高的青砖小楼,带着一个不算大的庭院。围墙是红砖砌成,爬满了枯萎的藤蔓,黑色铁艺大门略显古旧,但擦拭得很干净。院子里种着几株桂花树和一丛修竹,还有个小巧的葡萄架,架下摆着石桌石凳。整体看来,房子维护得不错,只是风格明显属于几十年前。
朔夜按响了门铃。很快,门内传来脚步声,大门被打开。
开门的是位看起来六十多岁的老者,头发花白,梳理得一丝不苟,戴着金丝边眼镜,穿着熨帖的米白色衬衫和灰色羊毛背心,气质儒雅温和,只是眉宇间带着些许倦色和隐约的好奇。正是任务发布人,苏文远教授。
“请问是……”苏教授目光落在门口的两人一猫(朔夜此刻是猫形态,蹲在无限肩头)身上,语气带着询问。
“苏教授您好,”无限微微颔首,递上会馆的顾问证件(经过特殊处理,人类可见且可信),“我们是妖灵会馆的特别顾问,无限。这位是朔夜。我们接到了您关于宅内异常声音的咨询。”
苏教授接过证件仔细看了看,脸上露出如释重负和一丝恍然的表情:“原来是会馆的顾问,快请进。我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人来处理……还是这么,呃,特别的组合。” 他看了一眼无限肩头姿态优雅的黑猫朔夜,和旁边安静站着、眼神清澈的小黑,显然对顾问的“形态”有些意外,但良好的教养让他没有多问。
“有些事,特殊的存在更能看清本质。” 朔夜忽然开口,用的是清晰的、带着点慵懒腔调的人类语言。
苏教授吓了一跳,随即苦笑着摇摇头:“是我孤陋寡闻了。诸位请进。”
他将三人让进庭院,穿过小小的花园,走进主屋。
屋内陈设典雅,充满了书卷气和艺术气息。客厅宽敞,铺着深色木质地板,靠墙是顶天立地的书架,塞满了各类书籍。墙上挂着几幅水墨画和油画,墙角立着一架保养得很好的三角钢琴,琴盖打开着,琴键光洁。沙发上铺着素雅的棉麻盖布,茶几上摆着茶具和几本翻开的乐谱。空气中弥漫着旧书、实木和淡淡茶香的混合气味,以及一种……极其微弱、难以捕捉的、类似松香和旧羊皮纸的气息。
“这里就是声音出现的主要区域,”苏教授引着他们来到客厅和相连的一间小书房门口,“通常是在深夜,雨声渐密的时候。声音很轻,像是从墙壁、地板或者空气里渗出来的,主要是钢琴和小提琴的合奏片段,偶尔会有低低的交谈声和叹息。旋律很美,但……听不真切,也找不到源头。我试过录音设备,录下来的只有沙沙的杂音。”
他顿了顿,脸上露出复杂的神色:“这房子是我外祖父留下的。他是位作曲家,外祖母是位小提琴手。他们感情很好,据说年轻时常常在这里一起演奏,直到外祖母早逝……外祖父后来也一直住在这里,直到去世。我母亲后来搬去国外,这房子空置了很久,直到我退休回国,才重新收拾了住进来。” 他叹了口气,“声音出现后,我查过很多资料,也请过一些……嗯,民间人士,但都说不出了所以然,只说没有‘脏东西’。可这声音始终是个谜,也让我夜里难以安睡。我不希望是外祖父母有什么未了的心愿被困在这里,又或者……这房子本身有什么问题。”
无限静静听着,目光缓缓扫过客厅的每一个角落,尤其是那架钢琴和周围的墙壁。他的感知如同无形的触须,谨慎地延伸开来,捕捉着空间中极其细微的灵力波动和结构异常。
小黑也好奇地东张西望,他的人类社会常识还在学习阶段,对这样充满“历史”和“艺术”气息的房子感到新奇。
朔夜从无限肩头轻盈跃下,落在地板上,无声地踱步。金色的瞳孔在略显昏暗的室内微微发亮,虚实之瞳已然开启。在他的视野中,房间整体的灵力场平稳干净,没有任何阴邪或怨念的污浊之气,正如苏教授所说,没有“脏东西”。但在某些特定的“节点”——比如钢琴附近的地板、书房靠窗的墙壁、客厅通往二楼的楼梯转角——空间的“纹理”有着极其细微的、不自然的“褶皱”或“增厚感”。那并非实体结构的变化,而更像是……时空记录留下的“烙印”或“回声”。
“可以让我们单独在房子里各处看看吗?尤其是声音常出现的地方。” 无限对苏教授道。
“当然,当然!请随意。需要我回避吗?” 苏教授连忙道。
“不必,您可以自便。我们可能需要一些时间。” 朔夜开口道,“另外,方便的话,能否提供一些您外祖父母的老照片、乐谱手稿,或者他们生前特别珍视的物品?这对理解‘声音’的源头可能有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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