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这残碑与苏师妹有缘,那我便主动退让,不再参与争夺——师妹只需下次请我去醉仙楼小酌一盏,尝几道新出的灵食,便足慰平生了……”林澈唇角微扬,语调轻快如风拂竹叶,指尖在袖中悄然松开一枚蓄势待发的符箓,语气里没有半分勉强,倒像真把这场机缘让得心甘情愿、云淡风轻。
“你拿着吧。”凤晚立于残碑侧畔,青丝垂落肩头,素白衣袂在微光中泛着冷玉般的光泽。她未抬眼,只将手负于身后,声音清冽如霜刃出鞘,不带情绪,却自有不容置喙的分量,“它对我……并无回应。”
话音未落,叶馨云已轻轻一笑,笑意如初春解冻的溪水,温润而悄然漫过心岸。
她不动声色地抬手探向腰间储物袋——指尖微顿,旋即借着衣袖遮掩,悄然引动识海深处那一方隐秘空间。那里,是她自幼便随身携带、连师尊都未曾察觉的本命灵域,藏纳万象,静默如渊。
她取出两只羊脂白玉盒,盒盖轻启,霎时间,两缕澄澈如月华的灵雾袅袅升腾,沁人心脾的幽香悄然弥漫开来——那是悟道茶独有的气息:清而不寡,醇而不滞,一缕入鼻,神思顿明,仿佛连识海都为之澄澈三分。每盒之中,各卧着一两干茶,叶片蜷曲如龙须,脉络间隐隐浮现金色纹路,正是传说中唯有上古洞天福地才偶有产出的“悟道茶”。
“凤师姐,林师兄——”叶馨云将玉盒双手奉上,姿态谦和却不卑微,眸光清澈坦荡,“这是我前些日子在一处废弃药圃边缘偶然所得,虽不多,却是真心实意的一点心意。若二位不收下,我独自携此残碑而出,反倒如芒在背,愧不敢当。”
林澈怔了一瞬,随即朗声大笑,笑声爽利中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夸张:“哎哟——师妹你这话说得,倒叫我脸红!传说中的悟道茶啊!我炼丹三十七载,连茶渣都没闻过一回!如今竟有人亲手捧到我眼前?不收?那不是跟自己丹田过不去嘛!”他一边说着,一边飞快接过玉盒,指尖还故意在盒盖上轻轻一叩,发出清越一声响,仿佛生怕旁人听不见他的欢喜。
叶馨云望着他眉飞色舞的模样,心底却如暖泉轻涌——她怎会不知?林澈素来重诺守信,更从不占人便宜。他这般故作浮夸,不过是怕她心存亏欠,怕她因这份馈赠而束手束脚,怕她把同门之谊,错当成一场需要斤斤计较的交易。
凤晚则只是微微一顿,睫羽低垂,目光在玉盒上停驻三息,随即伸手接过,动作沉稳如古钟落定。
她未言谢,亦未推辞,只将玉盒收入袖中,仿佛接下的不是稀世灵珍,而是一枚寻常丹药。可那片刻的凝滞,已悄然泄露了她心底真实的微澜——原来,她并非全然无感;原来,她也会为一份毫无所求的赤诚,悄然动容。
三人并肩立于石碑之前,光影斑驳,映照出各自不同的剪影:凤晚如松,孤峭而立;林澈似火,炽热不羁;叶馨云则如溪,柔韧而深。他们之间无需多言,却早已在一次次生死同行中,筑起比契约更牢、比血誓更真的信任之墙。
“我们该离开了。”叶馨云轻声道,声音不大,却如清磬敲响,瞬间划破秘境深处的沉寂。
她俯身,将那块布满裂痕、铭文半蚀的残碑小心收入特制的封灵玉匣;又将怀中那枚神秘蛋轻轻托起——蛋壳温润,触手生暖,表面流转着极淡的银辉,仿佛裹着一层薄雾般的星尘。她将它稳稳抱在胸前,如同护住初生的月光。
“秘境开启时限将至,再迟一步,光门便会坍缩。”她抬眸望向远处那扇悬浮于虚空中的幽蓝光门,门内光影浮动,隐约可见外界山峦轮廓,“届时,便是元婴修士,也难强行撕裂空间壁垒。”
凤晚颔首,目光掠过叶馨云怀中那枚蛋,瞳孔深处倏然掠过一丝极淡的涟漪——那并非嫉妒,亦非不甘,而是一种近乎宿命般的了然。她曾亲自参与竞拍,以三枚千年寒髓珠换得此蛋的优先认购权;可最终,它却辗转落入叶馨云之手。她未追问,未质疑,只将那一抹复杂悄然敛入眼底,转身,步履从容地朝光门走去,衣袂翻飞间,尽是无声的成全。
林澈落在最后,脚步微缓,频频回首。他目光扫过石碑基座旁几株尚未采尽的紫焰灵芝,又瞥见岩缝中摇曳的半株断魂草——那可是炼制“破障丹”的主药!他喉结微动,终究还是笑着摇了摇头,快步追上二人:“罢了罢了,留点给后来者吧……总不能把人家老祖宗的后花园,给薅秃喽!”
三人抵达光门前时,整片空间已开始震颤。光门边缘泛起蛛网般的裂痕,幽蓝光芒明灭不定,四周空气扭曲如沸水,远处景象忽隐忽现:崖壁、枯树、灰雾……甚至有一瞬,竟清晰映出黑风谷入口处那块刻着“凶”字的断碑!
就在此时——
“叶师妹!等等我!!”林澈忽然惊呼,声音里竟带了一丝罕见的慌乱。
叶馨云刚踏进光门,只觉周身灵力骤然被抽空,视野瞬间被一片刺目的白光吞没。空间如巨浪般翻涌撕扯,耳畔嗡鸣不止,五感几近剥离。她下意识收紧双臂,将那枚蛋死死护在心口,仿佛那是她此刻唯一能攥住的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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