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馨云猛地转身——动作快得带起一道残影,发尾在风中划出凌厉弧线。就在她脊背寒毛倒竖的刹那,视野余光已攫住那抹鬼祟的黑:一个黑衣修士如贴地游蛇般滑至她身后三步之内,兜帽压得极低,只露出半张惨白下颌;他右手紧攥一柄三寸短匕,刃身泛着幽蓝冷光,分明浸过“蚀魂青蝎毒”,见血封喉,入神即溃。匕尖破空,直刺她命门大穴!
她腰肢骤然拧转,身形如柳枝逆风折弯,险之又险避开致命一击。几乎同时,右手中指与食指并拢轻弹,一缕细若游丝、却蕴藏万钧雷霆的紫芒自指尖迸射而出——那是她以《九天雷剑诀》心法凝炼的“缚雷丝”,纤细如发,却刚柔并济。雷丝精准缠上对方手腕经脉交汇处,“噼啪”一声脆响,天雷之力轰然炸开!黑衣修士整条手臂瞬间麻痹痉挛,五指失控松开,淬毒匕首“当啷”坠地,在青石板上撞出清越回音。
“你是谁?为什么偷袭我?”叶馨云立定,声线冷冽如霜刃出鞘,眸光似电,直刺对方瞳底。
黑衣修士踉跄后退两步,左臂垂落,指尖微微抽搐,额角渗出豆大冷汗,却仍死死咬住下唇,直至渗出血丝:“我是黑风寨的人!你们杀了我们寨主……我要为他报仇!”话音未落,喉结剧烈滚动,眼中翻涌着被仇恨烧灼的赤红。
叶馨云唇角微扬,笑意却未达眼底:“哦?可我离开黑风寨时,你家寨主正坐在堂前喝新酿的桂花酒,气色红润,谈笑风生——至于后来谁动的手、为何动手、又如何收场……”她顿了顿,目光如针,“你亲眼看见了?”
“我只相信我所看到的。”他嘶声低吼,右手猛然探入腰间储物袋——动作决绝得近乎悲壮。指尖捏碎一枚巴掌大小、通体漆黑的符箓。
“嗤——轰!”
符纸爆裂,不是寻常火光,而是一团浓稠如墨汁、翻涌似活物的黑雾!雾气甫一扩散,便如亿万只无形鬼手撕扯空气,发出令人牙酸的“呜呜”尖啸。石碑方圆三十丈内,光线骤然被吞噬,连影子都扭曲变形。鬼哭狼嚎之声由远及近,层层叠叠,仿佛有千军万马在上古战场的尸山血海中哀嚎奔突——竟是失传已久的三阶禁符“鬼雾符”!此符以百名怨魂精魄为引,融阴煞地脉之气炼制,专蚀神魂,沾之即迷,久之则神智尽丧,沦为行尸走肉!
“不好!这雾能侵蚀神魂!”林澈瞳孔骤缩,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亮与急切。他指尖翻飞,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只青玉小瓶,瓶塞启开,三枚龙眼大小、莹润如露的清心丹滚落掌心。他毫不犹豫将其中两枚递向叶馨云:“叶师妹,快服下!此丹以千年雪莲芯、冰魄寒蝉蜕炼成,可固守灵台,抵御阴邪侵扰!”
叶馨云接过丹药,指尖触到林澈掌心微汗的温热,心念微动,却未迟疑,仰头吞下。丹药入口即化,一股清冽甘泉顺喉而下,直冲识海深处。刹那间,混沌如雾的脑海豁然开朗,仿佛暴雨初霁,万里晴空——神魂壁垒竟隐隐泛起一层淡金色涟漪,稳如磐石。
她足尖点地,身形旋开,周身灵力奔涌如江河,天雷灵力自发流转,体表浮起一层薄如蝉翼的紫色光晕。雷光所至,黑雾如沸水遇雪,嘶嘶蒸腾,却仅退开尺许,旋即更汹涌地反扑而来!雾中无数残魂碎片如暗流潜伏,悄然钻入她灵力屏障的缝隙,直刺识海——冰冷、暴戾、绝望……无数濒死前的执念疯狂啃噬她的神魂壁垒!
“这雾不对劲!”叶馨云心头警铃大作,神识如探针般刺入黑雾核心。她“看”到了——密密麻麻、破碎不堪的灵魂残片,有的只剩半张扭曲人脸,有的仅存一只燃烧着怨毒火焰的眼球,有的甚至只是半截染血的断剑虚影……它们皆来自万年前那场惊天动地的“苍穹裂隙之战”,陨落于此的元婴真君、金丹长老、筑基修士……魂魄被地脉阴煞锁困千年,今日竟被鬼雾符强行唤醒,成了最凶戾的杀人傀儡!
凤晚亦已察觉异样。她素来沉静的眼眸此刻锐利如鹰隼,素手一扬,一柄通体冰晶雕琢的长剑“铮”然出鞘!剑身轻颤,寒气四溢,凝成漫天霜花,剑光挥洒如瀑,冰蓝色光晕所过之处,黑雾竟真被冻结成一片片幽蓝冰晶,簌簌剥落。可冰晶尚未落地,更多残魂便如闻腥之鲨,悍不畏死地撞碎寒冰,嘶吼着再度合围——黑雾如潮,生生不息,竟将三人灵力屏障裹成一座摇摇欲坠的孤岛!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林澈额角青筋暴起,声音焦灼如火,“师妹,天雷乃万邪克星!《九天雷剑诀》中‘天雷净化’之术,可涤荡阴秽、超度残魂——你试试!”
叶馨云心神一震,如醍醐灌顶!她脑中霎时闪过《九天雷剑诀》第三卷末页那行朱砂小字:“天雷非止杀伐,亦含生灭之道。净化者,非诛其形,而渡其执;非毁其魂,而解其缚……”原来如此!她一直只习剑招雷霆万钧之势,却忽略了这门无上功法最深邃的慈悲内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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