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如酒,悄然漫过青玉擂台的飞檐,在玄枢宗山门万丈云海之上,酿出一片温柔而锋利的霞光。风停了,连山涧松涛也屏住呼吸——不是因天光将尽,而是因那方寸擂台之上,正有一场灵与魂的对峙,正将整座修真界的心跳,一寸寸攥紧。
苏媚儿指尖发颤,团扇微斜,扇面鸳鸯羽纹却骤然灼亮,仿佛被注入了千载情蛊、万年春毒。
她不敢再藏拙,更不敢再试探。那一瞬,她体内灵脉如江河决堤,灵力奔涌成潮,直冲百会;扇中封印的合欢秘术应声而启,一只粉雾氤氲、尾曳流光的媚狐虚影自扇心腾跃而出——它不似灵兽,倒像从古卷残梦里偷渡而来的精魄,眼瞳猩红如浸血玛瑙,步履所至,空气竟泛起蜜糖般的涟漪,温软、粘稠、令人晕眩,连观战修士袖口拂过的微风,都迟滞了一息,仿佛天地也为之屏息,只为纵容这一场蚀骨**的扑杀。
“合欢秘术·媚狐噬心!”
声音未落,媚狐已化作一道粉烟掠影,直取叶馨云心口——不是伤其身,是噬其神;不是夺其命,是乱其心。
那是以情为刃、以欲为引、以千年合欢宗秘传为基的绝杀之术,专破道心,专蚀清明。
可叶馨云只是抬眸。
那一眼,清冽如初雪坠入寒潭,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却比雷霆更先劈开暧昧的雾障。她足尖轻点,衣袂未扬,身形已如一道撕裂长空的紫电。
天雷灵力自丹田轰然炸开,如九霄惊蛰,震得擂台阵纹嗡鸣;红莲业火自识海深处翻涌而出,赤金焰心裹着幽紫雷纹,炽烈却不灼人,庄严而不近妖——二者并非并行,而是相融、相生、相契,如阴阳交泰,似日月同辉。
雷霆剑在她手中嗡然长吟,剑身刹那间缠绕上流动的紫火,火中跃动细碎银芒,那是被业火淬炼过的空间碎片,正于剑锋之上低语、旋转、蓄势待发。
“悬空碎星落。”
她启唇,声如清磬,却似有万钧之力坠入虚空。话音未落,周遭空间骤然扭曲——不是崩塌,而是“碎”:无数菱形、三角、不规则的透明晶片自虚空中析出,每一片都映着天光云影,又裹着紫火雷光,如星辰解体,如银河倾泻,如诸天陨石携焚世之威,密密麻麻,铺天盖地,朝着那粉雾媚狐呼啸而去!
这是她第一次,在万众瞩目的总决赛上,真正使出这招——不是演练,不是推演,是倾注全部心神、全部意志、全部孤勇的融合剑技。
它不再仅仅是“空间剑道”或“红莲业火”的叠加,而是她以三年寒暑、七百二十个日夜的枯坐冥想、三千次剑气凝练、无数次被业火灼伤经脉又被雷劫劈裂识海后的涅盘重生,所铸就的一式——属于叶馨云自己的道。
轰——!
紫火流星撞上媚狐虚影的刹那,时间仿佛被拉长、凝滞、碎裂。粉雾翻涌,惨叫凄厉,非人非兽,似怨似泣,又似千年情蛊被烈火焚尽时最后的哀鸣。那媚狐虚影在紫火中寸寸剥落,如春雪遇骄阳,如薄纸投烈焰,连一丝灰烬都未曾留下,只余一缕焦香,一瞬青烟,便彻底湮灭于天地之间。
“不是……这剑招还能这么玩?”
“空间剑道本就稀世,红莲业火更是上古禁火,二者竟能如此交融?这哪是剑技,分明是道则具象!谁接得住?谁能接得住?!”
台下惊呼如潮,此起彼伏,几乎掀翻云顶观礼台的琉璃瓦。有人揉着眼睛,生怕是幻境;有人掐着自己手腕,确认痛感真实;更有年轻女修攥紧手帕,指尖发白,心跳如鼓——不是为胜负,是为那柄剑下所绽开的、近乎神性的美与力。
玄枢宗席位上,早已沸腾成海。洛临掌门端坐主位,素来沉稳如古岳的面容上,此刻浮起难以抑制的激荡红晕,他微微颔首,目光灼灼,仿佛看见玄枢宗百年未见的星火,正于今日,在一个少女剑尖上,熊熊燎原。
叶家席位更是喧沸如沸水翻腾。叶祖父须发皆张,老泪纵横却仰天大笑;叶祖母紧紧攥着孙女叶晚歌的手,指节泛白,口中喃喃:“好孩子……好孩子啊……”叶晚歌亦红了眼眶,却不是为胜,而是为那擂台上单薄却挺直的背影——她知道妹妹昨夜又熬到寅时,指尖冻得发紫,仍一遍遍用冰晶模拟空间裂隙,只为让紫火在碎裂边缘多停留半息。
而沈砚岑,只是静静望着她。
他未起身,未喝彩,甚至未展露一丝笑意。他只是站在那里,白衣如雪,墨发如瀑,目光温柔得能融化万载玄冰,却又深邃得仿佛盛着整条星河。旁人只见他师尊风仪,却无人知晓,那温柔之下,是怎样的心疼与敬畏——他见过她在雷池边缘打坐三日,任天雷劈落,只为驯服一丝狂暴雷意;见过她在业火渊底闭关半月,皮肤寸寸焦黑又重生,只为让业火听她心念而动;见过她凌晨四更独自挥剑三千次,剑尖划破的不是空气,是她自己一次次溃散又重聚的道心。
天赋斐然?世人皆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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