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记药行查封后的第七日,沈记养生堂的柜台前排起了前所未有的长队。
“我要三盒四时养生糕!”
“听说沈东家要开分号了?在哪里啊?”
“前日我娘喝了你们推荐的‘山楂麦芽饮’,积食的毛病真好了!”
周伯忙得脚不沾地,脸上却笑开了花。他趁着间隙抬头,看向二楼窗边——沈清辞正与几位生面孔谈事,为首的是个穿着绸缎长衫、面容精明的中年男人。
“……所以,城南那处铺面,只要三百两?”沈清辞放下手中的图纸,确认道。
“没错,”中年男人是县城的牙行掌柜,“原本要四百两,但主家急着出手。铺面两层,后头带小院,位置虽不如这主街,但挨着书院,清净。”
“书院好,”沈清辞点头,“读书人最重养生。这处可以做‘静心斋’,专供药膳茶饮和读书点心。”
“沈东家果然有眼光。”牙行掌柜恭维道,又压低声音,“不过,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请说。”
“周记虽倒了,但它背后……可是连着府城的‘济安堂’。”掌柜神色谨慎,“济安堂在府城有六家分号,听说还跟京城的贵人有些关系。周记每年三成利润都要上交给他们。您如今占了周记的份额,怕是……”
沈清辞神色不变:“多谢掌柜提醒。不过做生意各凭本事,沈记守的是本分,做的是良心药膳,济安堂若是正经药商,想来也不会为难。”
牙行掌柜见她气度从容,便不再多言,只拱手告辞。
人一走,苏婉从屏风后转出,眉头紧锁:“清辞,那掌柜说得没错。我昨日收到府城来的信,济安堂确实放话了,说咱们坏了规矩。”
“什么规矩?”
“药膳的价码。”苏婉在沈清辞对面坐下,“在府城,一道像样的药膳汤品,至少一两银子。咱们卖三百文,还用料实在,这让他们很难做。而且……”
她顿了顿:“你还公开了长寿茶的配方,现在县城里好几家小食铺都在卖仿制的茶包,虽然味道差些,但胜在便宜。济安堂认为你这是扰乱行情。”
沈清辞轻笑:“药膳的本意是养生,不是攀比。他们嫌我卖便宜了,我还没嫌他们暴利呢。”
“话虽如此,”苏婉忧心忡忡,“济安堂的东家姓郑,听说跟府衙的关系极深。若是动用官府的力量……”
话音未落,楼下突然传来一阵喧哗。
两人走到窗边,只见一队衙役正往养生堂走来,为首的不是县衙的人,而是个穿着深青色官服、面生的中年官吏。
周伯连忙迎上:“几位官爷,这是……”
“府衙巡检司办案。”为首官吏亮出一块腰牌,面无表情,“沈清辞可在?请出来问话。”
沈清辞与苏婉对视一眼,快步下楼。
“民女沈清辞,见过大人。”
官吏上下打量她,眼神锐利:“有人状告你非法行医,售卖伪劣药材,致人腹泻。府衙已立案,请你跟我们走一趟,配合调查。”
满堂哗然。
排队的人群中响起议论声:“又是腹泻?不是已经查明是周记下毒了吗?”
“府衙怎么又来查?”
周伯急忙上前:“大人,此事县令大人都已审结,是周记……”
“府衙接的是新状子。”官吏打断他,“状告者三人,皆称服用沈记药膳后腹泻不止。沈姑娘,请吧。”
沈清辞心念电转。新状子?三人?这分明是冲着寿宴那日没成功的陷害来的,换了更“正规”的手段。
她深吸一口气:“民女遵命。不过大人,既然要调查,是否也该传唤原告,当面对质?”
“到了府衙自然会对质。”官吏挥手,“带走。”
两名衙役上前。苏婉急得想拦,却被沈清辞用眼神制止。
“苏姐姐,帮我照看店里。”沈清辞说完,又看向周伯,“长寿茶今日照常免费派送,别乱了章程。”
她神色平静地跟着衙役走出门,留下满堂错愕的顾客。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从人群后传来:“且慢。”
萧执分开人群走来,他今日换了身深蓝色常服,气质却依旧冷冽。他走到官吏面前,亮出一块乌木令牌:“我要随行。”
官吏看到令牌上的字样,脸色微变,语气顿时恭敬了三分:“……大人请便。”
沈清辞看向萧执,他几不可察地朝她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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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衙偏堂里,三个“原告”已等候多时。一个是面黄肌瘦的中年妇人,一个是眼神闪烁的年轻货郎,还有一个是挂着拐杖、不停咳嗽的老汉。
“堂下何人?状告何事?”主审的是一位府衙推官,姓孙,面容刻板。
妇人最先开口,哭哭啼啼:“民妇王氏,前日在沈记买了‘茯苓健脾糕’,给孩子吃了后,孩子就拉肚子,现在还躺着呢……”
货郎接着说:“小的也是,买了‘当归暖身茶’,喝完就腹痛……”
老汉颤巍巍道:“老朽……老朽买了‘秋梨润燥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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