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王氏诬告的风波,在沈清辞的冷静应对下迅速平息,但也像一根刺,扎进了“沈记”看似平静的日常。沈清辞深知,这绝不会是最后一次。她在加强铺子内部管理、严查食材来源的同时,也让王账房私下留意,近日是否有其他食铺或药行的人频繁在附近出没。
然而,明面上的麻烦似乎暂时偃旗息鼓了。接下来的几日,生意依旧红火,药圃的勘测和规划也紧锣密鼓地进行着。沈清辞与陈伯最终圈定了近二十亩适合开垦的荒坡和洼地,并初步拟定了种植品类与轮作计划。与此同时,她在村里相中了一处闲置的、带大院子的老宅,与房主谈妥了租赁价格,准备改造成药材炮制作坊。
一切似乎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除了心底某个角落,在夜深人静时,会因思念某个远行的人而泛起微微的涩意。沈清辞将那份情感小心收起,转化为更旺盛的精力,投入眼前的事业中。
这日午后,沈清辞正在后院分拣一批新送来的干制桂圆,伙计引着一位客人进来。
来人是个三十岁上下的男子,穿着宝蓝色团花绸缎直裰,头戴同色方巾,手中一把洒金折扇,面容白净,眉眼含笑,一副富家公子哥的派头,身后还跟着一个捧着礼盒的小厮。
“沈东家,叨扰了。”男子未语先笑,拱手作揖,态度颇为客气,“在下周文柏,家父经营着城西的‘周记药行’。久闻沈东家‘妙手药膳’之名,今日特来拜会,顺便尝尝鲜。”
周记药行?沈清辞心中微动。这是县城里规模最大、年头最久的药行之一,根基深厚,与城中许多医馆、富户都有长期往来。周家少爷亲自登门,恐怕不只是“尝尝鲜”这么简单。
她面上不露声色,放下手中活计,礼貌还礼:“原来是周少东家,幸会。快请前堂用茶。”
将周文柏引至一处清净雅座,上好茶水点心,沈清辞方才落座相陪。
周文柏品了口茶,又尝了块伙计端上的“山药茯苓糕”,连连点头:“清香软糯,甜而不腻,果然名不虚传。沈东家年纪轻轻,便有如此巧思与手艺,实在令人佩服。”
“周少东家过奖了,不过是些粗浅功夫。”沈清辞谦逊道,静待对方下文。
果然,寒暄几句后,周文柏话锋一转,摇着折扇笑道:“听闻沈东家不仅药膳做得好,于药材辨识、炮制上也颇有心得。前几日,可是连府城‘杏林春’的吴老先生都赞不绝口?”
消息传得真快。沈清辞心中了然,面上依旧平淡:“吴老先生是杏林前辈,抬爱晚辈而已。”
“诶,沈东家不必过谦。”周文柏身体微微前倾,笑容更深,“实不相瞒,今日在下前来,一是慕名品尝,二来,也是想与沈东家谈一桩合作。”
“合作?”沈清辞抬眸,眼中适当地流露出几分疑惑与兴趣,“不知周少东家指的是哪方面?”
“自然是药材方面。”周文柏用折扇轻点掌心,语气带着几分志在必得,“我‘周记’在县城经营三代,渠道、口碑自不必说。沈东家既要扩大药圃,又与‘杏林春’有了接触,想来日后对药材的需求与品质要求会更高。与其零散采购,或是自己辛苦摸索种植炮制,不若与我‘周记’合作。”
他顿了顿,观察着沈清辞的神色,继续道:“我‘周记’可以按沈东家的要求,提供稳定、优质且价格公道的各类药材,无论是常用的黄芪、当归,还是稍显稀少的石斛、灵芝,只要沈东家开口,我们尽力满足。甚至,沈东家若有什么特殊的炮制要求,我们也可以代为加工。如此一来,沈东家便可省去诸多繁琐,专心经营药膳本业,岂不两全其美?”
这番话听起来合情合理,甚至是雪中送炭。若能有一个稳定可靠的大药行作为供应商,对正在扩张的“沈记”来说,无疑能解决很多后顾之忧。
但沈清辞并没有立刻答应。天上不会掉馅饼,周记药行作为本地龙头,突然向她这个后起之秀抛出如此有“诚意”的橄榄枝,背后动机值得玩味。是想抢占她未来可能给“杏林春”的供应份额?还是想通过控制她的原料来源,间接影响甚至掌控她的药膳配方?
“周少东家的美意,清辞心领了。”沈清辞斟酌着词句,笑容得体,“能与‘周记’合作,自然是求之不得。只是,敝店目前用量尚小,且自家也在尝试种植一些常用药材,以备不时之需。此时便与贵行签订长期供药契约,恐怕……暂时还吃不下那么大的量,反而辜负了周少东家的好意。”
她委婉地表达了暂不需要大规模外包采购的意思,同时也点明了自己有自产计划,并非完全受制于人。
周文柏眼中飞快地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不悦,但笑容未减:“沈东家考虑周全。不过,生意总是越做越大嘛。提前建立合作,日后也方便。这样,不如我们先从部分药材开始?比如沈东家药膳中常用的几味主药,我‘周记’可以提供最优等的货色,价格嘛,好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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