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码头被一层薄雾笼罩,“妙手药膳”的招牌在雾中若隐若现。
沈清辞正将新熬制的“秋梨润肺饮”从陶罐里舀出,摊前已排了七八个人。自县令赐匾后,生意愈发红火,甚至有几个镇上的富户专门派小厮来买。
“沈姑娘,老规矩,三份肉夹馍,两壶养生饮!”常来的货栈伙计笑着递过铜钱。
“好嘞。”沈清辞利落地包好,抬眼时瞥见队伍末尾有个生面孔——是个穿着半旧蓝布衫的中年汉子,眼神躲闪,不时左右张望。
她心中微动,面上却不动声色,继续招呼客人。
轮到那汉子时,他要了两个肉夹馍,付钱时手有些抖。沈清辞将油纸包递过去,指尖不经意擦过对方手背——冰凉,且掌心有汗。
“客官是第一次来?”她笑着问。
汉子含糊应了一声,拿着东西快步走了,却没像其他客人那样当场吃起来,反而拐进了一条小巷。
沈清辞朝旁边使了个眼色——那里蹲着个正在编竹筐的少年,是萧执安排的,叫阿竹。少年会意,放下手中的竹篾,若无其事地跟了上去。
日头渐高,码头上人声鼎沸。沈清辞刚送走一波客人,正要擦汗,忽听远处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
“啊!我的肚子!”
紧接着是重物倒地的闷响。
人群瞬间骚动起来。沈清辞心头一跳,循声望去,只见二十步开外,一个挑夫打扮的汉子倒在地上,双手捂腹,面色惨白,额头青筋暴起。他身旁滚落着半个肉夹馍,油纸散开,里头的肉馅撒了一地。
“怎么回事?!”
“像是吃坏了东西!”
“他刚才在哪儿买的?”
众人议论纷纷,很快有人指向沈清辞的摊位:“就刚才!他在沈姑娘那儿买的肉夹馍!”
一道道目光如箭射来。
沈清辞深吸一口气,放下手中的勺子,径直朝那人走去。围观的人群自动让开一条路,眼神各异——有关切,有怀疑,有幸灾乐祸。
她蹲下身,先探了探那人的脉搏:急促而紊乱,又翻开他眼皮查看,瞳孔已有轻微散大。汉子痛苦地呻吟着,嘴角开始泛起白沫。
“让开!都让开!”一个尖利的声音挤进来,是隔壁卖菜的王婆子,“哎哟喂,这是中毒了啊!沈姑娘,你家吃食里放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这话如同冷水入油锅,人群顿时炸开。
“中毒?!”
“不会吧,我天天在这儿吃……”
“可这人确实……”
沈清辞抬眸,目光平静地扫过王婆子:“王婶,人还没诊断清楚,莫要妄下结论。”
“这还诊断什么?”王婆子指着地上吐出的秽物,“大伙儿都瞧见了,就是吃了你的肉夹馍才倒下的!哎呦,这要是出了人命……”
“所以更要弄清楚。”沈清辞打断她,转向周围众人,“劳烦哪位大哥去请济世堂的孙大夫来,诊金我来付。再去个人报官。”
她语气沉稳,不见慌乱,反倒让骚动的人群静了几分。有两个常客应声去了。
地上的汉子开始抽搐。沈清辞眉头紧锁——这症状来得太快太猛,不像是普通食物中毒。她从随身荷包里取出一枚银针,在众人注视下,扎进那汉子虎口穴位。
银针拔出时,针尖泛起一层极淡的青色。
人群响起抽气声。
“银针变青……真是有毒?!”
“沈姑娘,你这……”
沈清辞盯着针尖,心往下沉。银针验毒虽不绝对准确,但这颜色……她凑近那半个肉夹馍,仔细闻了闻——除了熟悉的卤肉香和面饼焦香,还夹杂着一丝极淡的、若有若无的苦杏仁味。
**苦杏仁味……**
电光石火间,她想起曾在药典上看过:某些植物毒素研磨后,会有类似苦杏仁的气味,其中一种便是……
“让让!孙大夫来了!”
人群分开,济世堂的孙大夫背着药箱匆匆赶来,正是当初收购她铁皮石斛的那位老大夫。他看了眼地上的汉子,脸色一变,立刻蹲下施救。
沈清辞将那枚银针递过去:“孙大夫,您看。”
孙大夫接过,对着光仔细端详,又凑近闻了闻那肉夹馍,神色凝重:“这……像是乌头碱中毒的症状。”
“乌头?”有人惊呼,“那不是剧毒吗?!”
“乌头入药需经严格炮制,生用或炮制不当,微量即可致命。”孙大夫沉声道,手下不停,取出几粒药丸塞入汉子口中,“快,帮忙按住他,我要施针催吐!”
几个汉子帮忙按住。孙大夫银针连刺几处穴位,那汉子剧烈呕吐起来,秽物中隐约可见未消化的肉沫和面渣。
沈清辞死死盯着那些秽物,脑中飞速运转——她的食材都是亲自挑选、清洗、烹制,绝不可能混入乌头。除非……
“官差来了!”
两个衙役分开人群,为首的是个面生的年轻捕快,目光锐利地扫过现场:“怎么回事?”
王婆子抢先道:“官爷!沈记的药膳吃死了人!您可得给我们百姓做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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