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头山的暴风雪比山脚下猛烈十倍。
萧执一行人贴着山脊艰难上行,积雪深及大腿,每走一步都要耗费巨大体力。狂风卷着冰碴子砸在脸上,如刀割般疼。严七走在最前,用长棍探路——这种天气,雪崩和冰裂缝都是致命的威胁。
“头儿,这样下去不行!”阿七喘着粗气喊道,“能见度太差,根本找不到路!”
萧执抬头望向白茫茫的山巅。按军医的说法,雪见草生长在雪线以上的岩缝中,但此刻连雪线在哪都看不清。他掏出怀中的罗盘——指针乱转,这里的磁场异常。
“就地扎营!”他当机立断,“等风雪稍歇再找。”
众人找了处背风的岩壁,铲开积雪,支起简易帐篷。十个人挤在狭小空间里,靠彼此的体温取暖。严七拿出干粮分食,是冻得硬邦邦的肉干和面饼,就着雪水勉强咽下。
“头儿,你说那雪见草……真有那么神?”一个年轻斥候问。
“沈姑娘说有,就一定有。”萧执语气笃定,“她不会拿将士性命开玩笑。”
提到沈清辞,他眼神柔和了一瞬。分别不过三日,却仿佛过了三年。不知她现在如何,营中疫情是否控制住了……
忽然,帐篷外传来异响。
不是风声,是某种沉重的踩雪声,还有低沉的呼吸声。萧执眼神一凛,示意众人噤声。他悄悄掀开帐帘一角——
外面雪雾中,七八双幽绿的眼睛正盯着帐篷!
是雪狼!体型比寻常狼大出一倍,毛色纯白,几乎与雪地融为一体。它们无声地围拢过来,龇着森白獠牙,涎水滴在雪上,瞬间冻结成冰。
“准备战斗!”萧执低喝。
众人握紧武器,背靠背形成防御圈。雪狼群慢慢逼近,头狼发出一声长嚎,狼群猛地扑上!
刀光与狼影交织!
萧执短刀如电,一刀刺入最先扑来的雪狼咽喉。温热的狼血喷在雪地上,瞬间凝固。但更多的狼扑上来,一头雪狼咬住一名斥候的小腿,将他拖倒在地!
“小六!”严七怒吼,挥刀砍断狼颈。
但狼群太多了。它们配合默契,轮番攻击,专挑防御薄弱处下手。转眼间已有三人受伤,血腥味刺激得狼群更加狂暴。
“上树!”阿七指着不远处几棵雪松。
众人且战且退,攀上树干。雪狼不会爬树,在树下焦躁地转圈,仰头长嚎。
萧执检查伤员,心往下沉——小六小腿被咬得血肉模糊,伤口深可见骨;另两人也伤得不轻。在这冰天雪地里,伤口感染几乎等于死亡。
“头儿,药……”小六脸色惨白。
萧执从怀中取出沈清辞备的金疮药,小心敷上。药粉很快被血浸透,止血效果有限。
“必须尽快找到雪见草。”严七咬牙,“这草既能解疫毒,或许也能治外伤。”
可雪见草在哪儿?
萧执望向更高处。风雪稍歇,能隐约看见上方百丈处有片裸露的黑色岩壁——那是雪线以上的标志。
“你们留下照看伤员,我和严七继续往上。”
“太危险了!”阿七反对,“头儿,万一再遇雪狼……”
“没有万一。”萧执斩钉截铁,“不找到雪见草,大家都会死在这里。”
他卸下大部分装备,只带短刀、绳索和几个药囊。严七也轻装简从。两人在腰间拴上绳索,以防跌落。
攀爬几乎是不可能的任务。岩壁覆着薄冰,无处着力。萧执用短刀在冰上凿出踩踏点,一步步往上挪。狂风几次差点将他掀下山崖,全靠腰间绳索稳住。
一个时辰后,他们终于抵达那片岩壁。
这里已是山巅,空气稀薄,呼吸都困难。岩缝间果然长着几簇火红色的植物——叶片狭长如火焰,茎干晶莹如珊瑚,在白雪映衬下格外醒目。
“找到了!”严七惊喜。
但雪见草长在岩缝深处,手够不着。萧执将绳索一端系在腰间,另一端让严七拉着,整个人悬空探向岩缝。
指尖离草叶只有半尺……三寸……一寸……
突然,脚下冰层碎裂!
“头儿!”严七死死拽住绳索。
萧执整个人悬在半空,脚下是万丈深渊。他咬紧牙关,猛地伸手,终于抓住一簇雪见草,连根拔起!
就在此时,岩壁上方传来轰隆巨响——
雪崩了!
巨大的雪浪从山顶倾泻而下,瞬间吞没了刚才的立足点。严七被冲得一个趔趄,绳索脱手!
“不——!”严七目眦欲裂。
千钧一发之际,萧执另一只手死死抠住岩缝,整个人如壁虎般贴在崖壁上。雪浪从他身侧涌过,溅起的雪沫几乎将他淹没。
雪崩持续了半盏茶时间才停歇。
萧执艰难地爬回安全地带,浑身已被雪浸透,握着雪见草的手冻得发紫,但草药完好无损。
“头儿!”严七扑过来,声音发颤,“我以为你……”
“我命硬。”萧执扯了扯嘴角,将雪见草小心包好,“走,下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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