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石头带回的反馈比预想的快。
两天后,沈清辞就在约定好的那棵老歪脖子树杈上,看到了三根柴枝摆成的箭头——表示“事成,见面”。
这次会面地点换到了更靠近洼子村的一片野栗子林。沈石头这次不是一个人,身边还跟着个四十来岁、神情精明的妇人,是他本家的三婶,姓何,村里有名的利索人,也是沈四爷爷信得过的。
“清辞丫头,”何三婶上下打量着男装打扮的沈清辞,眼神锐利但不算恶意,“石头回去说了,东西我们也尝了,也试做了。”
“哦?三婶觉得如何?”沈清辞心中微紧,脸上保持镇定。
何三婶从怀里掏出个小布包,打开,里面是几块……嗯,形状不太规则、颜色有些暗沉的“果冻”,还有一小撮炒得有点焦黑的“炒米茶”。
“果冻这东西,稀罕,甜滋滋,娃娃们抢着吃。”何三婶实话实说,“但按你给的方子,咱们做出来,总没你给的那个透亮,也没那么弹。炒米茶嘛,火候不好把握,不是生了就是糊了。”
沈清辞心里松了口气。不是不接受,而是技术问题。这说明对方是真心想合作,也在认真尝试。
“三婶,”她拿起一块何三婶做的果冻,掰开看了看,“胶质(用的是山里一种野藤的汁液)熬煮的时间不够,或者过滤不细,就会有杂质,不透明。火候是关键,要小火慢熬,不停地搅。”她又捏起一点炒焦的米,“炒米茶的火要旺,但要快翻,不能停,见微黄就得出锅,余温还会让它继续变熟变香。”
何三婶听得很认真,还掏出个小本子(撕下来的旧账页)和半截炭笔记着。“是这个理……我们琢磨着也是火候问题。就是这糖……”
“糖贵,我知道。”沈清辞早有准备,“可以用野蜂蜜,或者晒干的甜枣、野葡萄干代替一部分,既能增甜,也有风味。咱们第一批,量少点,做精点,先看看能不能卖出去。”
“成!”何三婶拍板,“就按你说的办。我找几个手脚干净、嘴也严的媳妇一起弄。不过,丫头,这收的价……”
一番讨价还价(主要是何三婶在说,沈石头在旁点头,沈清辞淡定应对,萧执抱臂倚树当背景板),最终定下了一个双方都能接受的价格和交货周期。第一批,先要二十斤炒米茶和五十块果冻(用洗净的树叶包裹),五天后交货。
谈妥正事,气氛轻松了些。何三婶看着一直沉默但存在感十足的萧执,好奇地问:“这位是……?”
“我表哥,力气大,帮着跑腿护个安全。”沈清辞面不改色地扯谎。
何三婶“哦”了一声,目光在萧执脸上扫了扫,又看看沈清辞,忽然压低声音,带着点过来人的调侃:“表哥?我看不像。小伙子长得挺精神,就是忒闷。丫头,你眼光不错,就是这性子,得好好调教调教,不然以后过日子,多没趣!”
“噗——”正在喝水的沈石头直接喷了,呛得满脸通红。
沈清辞:“……” 三婶您这眼神和联想力是不是过于优秀了?
萧执:“……” 依旧面无表情,但仔细看,耳根似乎又有点要变色的趋势。
一直乖乖站在沈清辞身边的小明,仰着小脸,看看阿姐,又看看萧大哥,忽然恍然大悟般,脆生生地来了一句:“啊!三奶奶,萧大哥不是表哥,他是……”
沈清辞眼疾手快,一把捂住小明的嘴,干笑:“童言无忌,童言无忌!三婶,石头哥,时辰不早,你们快回吧,路上小心!”
何三婶哈哈一笑,也不深究,拉着还在憋笑的沈石头走了。
人一走,沈清辞才松开手,哭笑不得地点了点小明的额头:“你呀!差点说漏嘴!”
小明眨巴着大眼睛,委屈:“我没说漏呀,我是想说,萧大哥是咱们的家人!像大哥一样!”
萧执:“……”
沈清辞:“……” 好吧,孩子,你这解释更糟了。
萧执默默转身,开始清理刚才会谈留下的痕迹,动作比平时快了那么一点点。
沈清辞看着他那故作镇定的背影,又看看一脸天真无辜的小明,忽然觉得,这日子虽然危机四伏,但也……挺有意思的。
* * *
回到洼子村的小院,新的挑战来了——教学。
沈清辞决定正式教小明识字算数。教材是她用炭条写在平整石板上的《三字经》开头和简单的加减法。老师嘛,自然是她。
第一堂课,沈清辞信心满满。
“小明,来,跟阿姐念:‘人之初,性本善’。”
小明坐得笔直,小脸严肃,跟着念:“人……人吱嘟,性……性本蒜!”
沈清辞:“……是‘人之初,性本善’。”
小明:“人吱嘟,性本蒜!”
沈清辞(耐心):“初——chu,第一声。善——shan,第四声。”
小明(努力):“出……山?”
沈清辞(扶额):“……算了,我们先学写字。看阿姐写,‘人’字,一撇一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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