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天还没亮,三人就离开了溶洞。
萧执打头,沈清辞牵着小明,背着不多的行囊,沿着萧执事先探好的隐秘小路,在晨雾中穿行。山林寂静,只有脚步声和偶尔惊起的鸟雀。
小明显然对新旅程充满好奇,虽然走得气喘吁吁,但眼睛亮晶晶的,时不时问一句:“阿姐,洼子村有糖人卖吗?”“萧大哥,那里有河吗?能抓鱼吗?”
“糖人没有,但阿姐以后给你做。”沈清辞笑着回答,“河嘛……得看有没有。”
萧执走在前面,头也不回地接了一句:“有条小溪,鱼不多,但虾米可能有。”
“虾米!”小明眼睛更亮了。
沈清辞忍不住莞尔。谁能想到,这个一脸冷峻、身手了得、来历神秘的男人,会知道野人谷哪里有虾米,还会认真回答小孩子关于糖人的问题?
走了约莫两个时辰,翻过一道山梁,眼前豁然开朗。
一处被群山环抱的小小盆地映入眼帘。几片零星的田地,稀稀拉拉种着些庄稼。盆地边缘,散落着七八间破旧的土坯房,屋顶的茅草在秋风中显得稀疏寥落。一条细细的溪流从山脚蜿蜒流过,水声潺潺。
这就是洼子村。名副其实的“洼”和“小”。
村口有棵半枯的老槐树,树下坐着个晒太阳的老汉,叼着旱烟杆,昏昏欲睡。听见脚步声,老汉抬起眼皮,浑浊的眼睛扫过萧执三人,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又耷拉下去,仿佛多看一眼都费力气。
萧执走上前,按照事先商量好的说辞,客气地拱手:“老丈,打扰。我们是逃荒过来的,听说这边有废弃的屋子,想找个落脚地,租一间,不知可否?”
老汉慢悠悠地吐了口烟圈,用烟杆指了指村子最西头、靠近山脚的一处:“那边,老吴头家的房子,空了好几年了,屋顶漏,墙也裂,你们不嫌破就自己拾掇。钱嘛……”他瞥了眼萧执背上不大的包袱,和沈清辞、小明单薄的衣裳,“看着给点粮食就成,这年头,钱不当饭吃。”
倒是实在。
“多谢老丈。”萧执从包袱里取出约莫两斤重的山药粉(用油纸包着),递过去,“一点自家做的山粉,冲水能喝,顶饿。”
老汉接过,捏了捏,又闻了闻,脸上总算有了点表情:“成,东西实在。去吧,有啥事……也没啥事,村里就我们几个老棺材瓤子,各过各的。”
这态度,简直不能更省心。
三人来到村子最西头。所谓的老吴头家,其实就是两间塌了半边的土坯房,外加一个杂草丛生、篱笆倒伏的小院。房子确实破,但胜在位置够偏,离其他几户人家都有段距离,背靠山坡,视野开阔,那条小溪就从院外不远处流过。
“就这儿了。”沈清辞打量一番,竟然还挺满意。比瀑布石窟强多了,至少有个院子,能种点东西,也能晒太阳。
接下来就是大扫除和修缮。
萧执负责修屋顶和加固墙壁。他上山砍了些木头和茅草,动作利落得像干惯了粗活的泥瓦匠。沈清辞则带着小明清理屋内,拔除杂草,用溪水和自制的简陋扫帚(树枝捆扎)将积年的灰尘蛛网扫出去。
清理过程中,意外发现灶台虽然破旧,但居然还能用。角落里还丢着个缺了口的陶罐,洗洗也能用。最让沈清辞惊喜的是,在院子的杂草丛里,她发现了几棵野蛮生长的野葱和薄荷,还有一小片马齿苋。
“阿姐,这里有蚂蚁窝!”小明蹲在墙角,指着地上忙碌的小黑点,既害怕又好奇。
“别碰,小心咬你。”沈清辞笑道,“去帮萧大哥递茅草。”
“哦。”小明乖乖跑开,抱着一小捆茅草,摇摇晃晃地走向正在屋顶忙碌的萧执,“萧大哥,给你!”
萧执正全神贯注地调整一根房梁,闻言低头,看到小明努力举着茅草、小脸憋得通红的样子,冷硬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他伸手接过:“多谢。”
小明得了鼓励,干得更起劲了,像只小陀螺在院子里转来转去,一会儿递木头,一会儿帮忙和泥巴,虽然大多是在帮倒忙——比如把泥巴糊到自己脸上,或者差点被自己抱着的木棍绊倒。
沈清辞看着这一幕,心里暖洋洋的。这才像一个“家”该有的样子,虽然简陋,但有烟火气,有笑声。
忙活了大半天,房子总算勉强能住人了。屋顶补好了,墙壁的裂缝用泥巴糊住,屋内地面也平整打扫过。沈清辞用捡来的破瓦罐当花盆,移栽了那几棵野葱和薄荷,放在窗台上,增添了一抹绿意。
傍晚,沈清辞用带来的最后一点干粮和野菜,加上在溪边石缝里摸到的几只小虾米(还真被萧执说中了),煮了一锅鲜美的野菜虾米汤。没有桌子,三人就围坐在院子里一块平整的大石头上,就着暮色,喝汤吃饼。
“阿姐,汤真好喝!”小明吃得鼻尖冒汗。
“明天阿姐去林子里看看,找点更好的东西做给你吃。”沈清辞帮他擦擦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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