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时分,野人谷被浓墨般的黑暗笼罩,只有瀑布的水声亘古不变。
萧执如同一道融入夜色的影子,在密林中穿行。他没有直接去惊扰“灰狼”那伙人,而是先来到了张捕头手下白天活动的区域附近。
这里靠近野人谷东侧入口,地势相对平缓,有几处被踩踏出的小径。萧执在一处明显被多次踩踏、附近还有隐蔽观察点的位置停下。他从怀里掏出几样东西:一小块从济世堂得来的、带着特殊徽记(周掌柜私人印章)的破损药包布片;几片沈清辞移植失败、枯萎但特征明显的紫苏叶子(刻意保留了部分完整形态);还有一小撮混合了山药粉和葛根淀粉的粉末,用粗糙的油纸包着,故意露出一角。
他将这些东西,看似随意实则精心地布置在一处灌木丛下,像是匆忙间遗落。又用树枝在旁边松软的地面上,划拉出几道模糊的、指向谷内更深处的拖拽痕迹——痕迹很新,但故意做得有些凌乱,像是有人扛着重物踉跄而行。
做完这些,他退到远处一棵高树上,静静潜伏。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两个穿着深色劲装、动作轻捷的汉子出现在附近。他们很警惕,一人放哨,一人仔细检查地面和植被。很快,他们发现了萧执留下的“线索”。
“头儿,这里有东西!”检查的汉子低声唤道。
另一个汉子(显然是头目)过来,蹲下身,捡起那块带徽记的布片和油纸包,仔细查看,又嗅了嗅粉末。
“药铺的东西……还有这粉末,没见过。”头目眼神锐利,“痕迹很新,指向里面。看来那群耗子,真躲在里面,而且刚活动过。可能带着东西转移?”
“追吗?”
头目犹豫了一下:“天太黑,谷里情况不明。先回去禀报灰狼老大。留两个人在这里盯着,别打草惊蛇。”
两人低声商议几句,留下两个暗哨,迅速退去。
萧执在树上一动不动,直到那两人走远,暗哨也潜伏到位。他悄无声息地滑下树,如同狸猫般绕到那两个暗哨侧后方。
暗哨很专业,背靠背,警惕地扫视四周。但他们没料到,袭击来自头顶。
萧执从一根横枝上倒挂而下,双手如铁钳般精准地扣住两人的脖颈某处穴位。两人只来得及发出半声闷哼,便软软倒地,昏迷过去。
萧执将他们拖到更隐蔽的树丛里,用藤蔓捆好,塞住嘴。又从他们身上搜出代表“灰狼”团伙的信物——一枚粗糙的狼头木牌。他拿走其中一枚,将另一枚和一张事先写好的纸条,塞进其中一人的怀里。纸条上只有潦草的几个字:“谷内西,瀑布,人货俱在。”
这是留给“灰狼”的“内部消息”。
做完这一切,萧执不再停留,以最快的速度赶往青石县城方向。他没有进城,而是在城外五里处一个供脚夫歇脚的简陋茶棚附近,找到了正在打盹的黑狐。
一枚沉甸甸的二两银子丢在黑狐怀里,把他惊醒了。
“天亮前,把这个送到张捕头家后门,塞进门缝。”萧执将那块狼头木牌和另一张纸条递给黑狐,“纸条上写:‘灰狼聚于野人谷西,疑有大案。线人。’”
黑狐接过木牌和纸条,感受着银子的分量,又看看萧执冰冷的眼神,咽了口唾沫:“这……这是要挑事啊?灰狼那帮人可不好惹,张头儿那边……”
“你只管送。”萧执又加了一块碎银,“嘴巴闭紧。办好了,以后还有你的好处。办砸了……”他没说完,但眼中的寒意让黑狐打了个哆嗦。
“明白,明白!保证送到,神不知鬼不觉!”黑狐连忙保证。
萧执不再多言,转身消失在黎明前最深的黑暗中。他必须赶在天亮前回到瀑布石窟,准备应对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任何情况。
* * *
天色微明,张捕头家后门。
张捕头起得早,正在院子里练拳。管家匆匆走来,手里拿着一块木牌和一张纸条,神色紧张:“老爷,刚才在门缝里发现的。”
张捕头接过,先看木牌——粗糙的狼头,是“灰狼”那伙亡命徒的信物没错。再看纸条,字迹潦草,内容却让他眉头紧锁。
“灰狼聚于野人谷西,疑有大案。线人。”
野人谷西?那不正是他手下汇报发现可疑痕迹、可能藏着那伙“山民”的方向吗?灰狼这伙人突然聚集到那里干什么?难道他们盯上了同一批人?还是……那伙“山民”本身就和灰狼有关联?所谓的“大案”又是什么?
张捕头瞬间想到了多种可能。灰狼是附近几县有名的悍匪团伙,犯过几起抢劫伤人的案子,但一直没抓住尾巴。如果他们真的在野人谷聚集,无论目标是什么,对他这个捕头来说都是严重威胁——尤其是在州府巡查将至的节骨眼上。
是坐视不理,等他们和山里那伙人两败俱伤?还是主动出击,趁此机会剿灭或驱逐灰狼,既立功又消除隐患?
张捕头快速权衡。坐视不理风险太大,万一灰狼搞出大动静,或者那伙“山民”被灰狼所害或所俘,线索就断了,还可能引发更不可控的后果。主动出击虽有风险,但若是筹划得当,以有心算无心,胜算不小。而且,剿匪是大功一件,正好抵消积案的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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