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华门前,宫灯在寒风中摇晃,光影斑驳地映在萧执冷峻的脸上。侍卫统领被他目光中的寒意刺得头皮发麻,却仍硬着头皮躬身:“王爷,陛下严令,实在不敢违逆……”
“严令?”萧执声音不高,却带着千钧之力,“是陛下的严令,还是陈大伴借陛下之口传的‘严令’?”
统领额角渗出冷汗:“这……陛下口谕,陈大伴转达……”
“本王问你,”萧执向前逼近一步,周身威压如山,“一个时辰前,宫中可有太医前往陛下寝宫请脉?今日晚膳,陛下进了多少?服的是什么药,药渣何在?陈大伴此刻,是否就在寝殿之内?”
一连串问题,直指要害。统领张口结舌,答不上来。他只知今夜守卫格外森严,且都是陈大伴亲自调派的熟面孔,至于陛下具体情形……他确实不知。
“答不出来?”萧执眼中厉色一闪,“陛下安危,重于泰山。若因尔等固守所谓‘口谕’,致陛下真有闪失,你九族够诛几次?”
话音未落,萧执已不再多言,抬手一挥:“开宫门!本王要面圣,阻挠者,以谋逆论处!”
身后王府亲卫“铿”然拔刀,煞气弥漫。值守侍卫面面相觑,终是不敢真与摄政王兵刃相向,在统领惨白的脸色中,缓缓推开了沉重的宫门。
萧执大步而入,亲卫紧随。目标直指养心殿。
沿途,果然遇到数拨太监、侍卫试图阻拦,皆被萧执雷霆手段或呵斥或制伏。他心中不祥的预感越来越重——皇宫大内,何时成了陈大伴可以随意布防、阻拦亲王见驾的私邸?
养心殿外,灯火通明,却异常安静。殿门紧闭,门外站着两排低眉顺眼、却气息精悍的太监,显然是陈大伴的心腹。
“摄政王殿下,”为首一个面白无须的中年太监上前,皮笑肉不笑地行礼,“陛下已安寝,请您……”
“滚开!”萧执看也不看他,一掌拂开,劲风直接将那太监震退数步。他抬脚,“砰”地一声踹开了紧闭的殿门!
殿内光线昏暗,只燃着几盏地灯,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甜腻中夹杂着奇异腥气的浓香。龙榻之上,皇帝萧衍半靠在那里,身上盖着明黄锦被,脸色在昏暗中显得苍白而疲惫,眼神更是涣散失焦,对殿门巨响竟无甚反应。
而龙榻边,一个身穿绛紫色蟒袍、身材微胖、面容富态的老太监,正躬身侍立,手中还捧着一个袅袅吐烟的赤金香炉。正是司礼监掌印大太监,陈福!
见萧执闯入,陈福眼中闪过一丝极快的慌乱,随即换上恰到好处的惊讶与惶恐,连忙放下香炉,跪倒在地:“摄、摄政王殿下!您怎可擅闯陛下寝宫?陛下龙体违和,需静养啊!”
萧执目光如电,先扫过皇帝那异常的状态,再落到那香炉上,最后定格在陈福脸上:“静养?本王看,陛下是被人用‘香’养糊涂了!”
他一步上前,伸手欲探皇帝脉搏。陈福却猛地挪步,看似慌乱实则精准地挡在榻前:“王爷不可!陛下刚服了安神药,惊扰不得!”
“安神药?”萧执冷笑,“怕是摄魂药吧!陈福,你掌管内廷香药,却在陛下日常所用、乃至春祈大典特制的‘清心敬天香’中掺杂南疆邪香‘引香’之毒,意图操控圣心,祸乱朝纲!你该当何罪?!”
陈福浑身一震,脸上血色褪尽,尖声道:“王爷血口喷人!老奴伺候陛下三十年,忠心耿耿,天地可鉴!什么南疆邪香,老奴一概不知!陛下,陛下您要为老奴做主啊!”他转向皇帝,涕泪横流。
皇帝萧衍似乎被这动静惊醒,涣散的目光慢慢聚焦,看看萧执,又看看跪地哭嚎的陈福,嘴唇翕动,声音虚弱而含糊:“皇弟……陈伴伴……何事喧哗?朕……头疼得很……”
他说话间,不自觉地深吸了几口气,似乎对空气中那股甜腻腥气颇为依赖。
萧执心中一沉。皇兄中毒已深!他不再与陈福废话,厉喝:“来人!将陈福拿下!封存殿内所有香炉香料,开窗通风!速传太医署刘院判、张太医即刻入宫!他们若问,就说本王说的,带上所有清心醒脑、解毒避秽的药材和工具!”
亲卫应声上前。陈福眼中凶光一闪,竟突然暴起,枯瘦的手掌如鹰爪般直掏皇帝心口!他竟想挟持皇帝!
“放肆!”萧执早有防备,身形如鬼魅般闪至榻前,一掌拍出,后发先至,重重印在陈福肩头。
“咔嚓”骨裂声清晰可闻。陈福惨叫着倒飞出去,撞在殿柱上,口吐鲜血。几名亲卫一拥而上,将其死死按住。
殿内窗户被迅速打开,夜风涌入,冲淡了那股异香。皇帝似乎清醒了一瞬,皱紧眉头,指着陈福:“你……陈福你……”
话未说完,又一阵头晕目眩袭来。
太医很快赶到,见状大惊。仔细查验殿内香灰、皇帝脉象后,刘院判颤声道:“王爷明鉴!此香……确含极烈之致幻**成分!陛下脉象浮滑紊乱,心神受侵,幸得发现尚早,若再持续熏染数日,恐……恐心智有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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