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山大步流星,走进厅堂。
堂上一个穿着打扮花花绿绿的中年胖妇人,耳听有脚步声由远及近。
不禁扭头对着来人上下打量了一番,跟着赶忙放下手中茶盏,换了一副讨好姿态,笑靥如花的站起身见礼。
“哎呦喂,您便是沈府大少爷吧?
长的真是一表人才,年轻有为。一瞧便知浑身有劲儿,器大活好。
谁家小闺女要是能有幸嫁给您,定是日夜受用不住。
城里人都管我叫王婆,老身给您见礼了。
能有幸替您说媒,真是老婆子我八辈子修来的福份……”
媒婆目光如炬,一眼认出来人以后,一张嘴叽里呱啦的说个不停,主动套着交情。
老管家沈有财,嫌其聒噪,赶忙打断,从旁引荐:“少爷您不常出门,有所不知。
王婆看似粗鄙,但在咱们燕山城,那可是鼎鼎有名。不少大户人家都会请她保媒拉纤。
老奴今日斗胆做主请她前来,也是因为您守孝期已满,想托她给您说门亲事……”
沈青山点了点头,摆了摆手,随口客套了几句。
转而坐在椅子上,拿起墨玉葫芦,喝了一口。
正色询问:“我刚才听小妹说有啥画像?”
“有的有的,也就是您府上,换了旁人家,老身可不让瞧。”
王婆一边回话,一边笑盈盈的拿起茶几上三幅小号卷轴,缓缓打开。
再而逐一介绍:“大少爷,您瞅瞅。
这是城东孙佃户家的姑娘,长的小巧。
这是城西朱屠户家的闺女,长的圆润。
这是城南沙铁匠家的老妹,长的健壮。
您得意哪一个?”
沈青山闻言,忙站起身,凑近细瞧。
眼见画卷之上描绘着女子全貌。
第一个骨瘦如柴,尖嘴猴腮。
第二个体胖如球,肥头大耳。
第三个身材高大,孔武有力。
沈青山看的直嘬牙花,只觉得和想象中天差地远。
不禁心中腹诽:“就这几个歪瓜裂枣,还用请画师作画?
纯属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浪费笔墨!”
他一手扶额,哆嗦着嘴唇,隔空指着画像,哭笑不得:“这是悟空、八戒和沙僧吧?
你们再给我牵匹白龙马,我他娘的取经去呗?”
彼时,西游记已然问世,只是关外流传不广。王婆也没听懂啥意思,可也心知不是好话。
她揽活之前做过功课,扫听过坊间传闻。知晓沈大少爷乃是私生子,从江南而来。
此时,只道南北有异,言语不明,并未当回事。
老管家则是几年下来,面对自家少爷的疯言疯语,早已习以为常。
陆有财跟着扫视了一圈卷轴,亦是负气埋怨:“你这个老婆子,睁开眼自己瞧瞧。
别说我家少爷了,便是老夫我这么大岁数的人了,也看不过眼啊!
你从哪里搞来的一众妖魔鬼怪,牛鬼蛇神?
我沈府的大少奶奶,焉能找此种模样之人?
传扬出去,岂不是丢了主家的脸面吗?”
“就是,这几位不咬人吧?”沈青山连声附和。
王婆尴尬的赔笑:“咱们燕山城军户人家居多。
这些年,战乱不断。有能耐的人家,早迁往了他乡。
最近城里适龄的待嫁小闺女不算很多。
这三人已经是老婆子我精挑细选,百里挑一找出来的了。各个皆是治家好手。
恕我直言,贵府乃是商贾。真要是大户人家的闺女,哪里能够下嫁?”
沈青山听懂了王婆的言外之意。
如今这个世道,人分三六九等,粗略划为:士农工商。
商贾的身份排在最末等,算是低到不能再低了,被人从骨子里看不起。
有官身的大户人家,若是想嫁闺女,断然不会嫁给坐贾行商之家。
商人即便再有钱,衣食住行也要受限,不得僭越分毫。
至于其他门户之家,刨去读书人家,几乎全是穷苦百姓。
柴门之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很难培养出品貌德行上佳的闺女。
想要女孩子知书达礼就更别提了,农家能填饱肚子已算不错。哪里还有余力供女娃娃读书?
美其名曰“女子无才便是德”。
沈青山魂游天外,胡思乱想:“娘的,前世没钱没势,活在最底层。
这一世好不容易穿越了。有钱了吧,咋他娘的还活在最底层呢?连娶个漂亮媳妇都不可得。
瞧瞧给我介绍的都是啥人呀?
西游团队?我是唐僧呗?就等着我主持大局?带队赶路?
可惜老子压根没有取经的计划。”
王婆犹自滔滔不绝的介绍,孙家的姑娘勤俭持家,聪明能干,陪嫁精铁捣杵棒槌。
朱家的闺女憨态可掬,屁股大好生养,陪嫁九齿勾猪钉耙。
沙家的小妹有膀子力气,能干重活,陪嫁百炼打铁宝杖。
沈青山实在听不下去了,不耐烦的大手一挥:“换一批。”
王婆摇头苦笑:“少爷啊,真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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