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玉衡回到矿场之时,果然不出其所料。见到了无数老百姓,拖家带口的前来闹事。
有背着早前购买的煤炭,跑来退货之人。也有言说煤已烧完,但吸入了毒烟,自觉身体不适,想要强行索赔之徒……
矿场之上,吵吵闹闹,混乱不堪……
任由文大小姐如何苦口婆心的解释,乡亲们压根不听。
这一切的一切,好似有一只无形的大手,藏于暗处煽风点火……
剪段截说。
得到消息的刘知县,亲自领着大队官差,快马赶到矿场之上。
为了平息众怒,不得不当众责令沈家退回所有经营所得,并不可再行售卖煤炭。
文玉衡迫于群情激愤和官府的压力。无奈之下,唯有命人从苏家运来所有钱财,逐一发放,补偿民众,用以安稳事态。
沈家这段时间积累下来的财富,顷刻间全部归零,被人一抢而空。
燕山百姓拿了银子,依旧不依不饶。更有甚者,破口大骂,污言秽语不绝于耳。
人群之中,隐约有人东一言,西一语的不断挑唆,喊着什么沈家谋财害命、必须讨要赔偿、不能就此放过歹人,云云。
文大小姐眼见钱财已退,人却不散,不禁气急攻心,体若筛糠,有苦难言。
燕山残军眼见家主入狱,主母受辱,也不知是谁人看不过眼,发出一声压抑已久的怒吼:“我军亲眷亦在城中生活,经我等之手卖出的精煤,到底有没有毒,岂能不知晓?
难不成还会谋害自家亲人不成?尔等竖子,欺人太甚,分明是别有用心,纯是找死。
兄弟们,朝廷不管咱们,是老爷和夫人倾其所有,供我等衣食。
大丈夫,恩怨分明。活命之恩,当以死相报!
这条贱命,本该战死沙场。然,今日豁出去了,不要也罢!”
五百军户纷纷抽出兵刃,杀机隐现,摆开阵仗,大有血溅五步的架势。
文玉衡见状,骇然失色。
她生怕局面一发不可收拾,遂极力安抚下怒发冲冠的燕山残军。
刘海柱则是急的跳脚,一边磨破了嘴皮子,劝诫百姓。一边指挥着衙役维持秩序。
历经良久,方才压制住了动荡的局势。
待得人群四下而散,一切重归平静。
矿场之上遍地狼藉,比前阵子胡乱挖煤之时,尚且有过之而无不及。
文大小姐颇为疲惫的率众善后,一通忙碌,而后归家。
沈家众人早已得到了消息,各自在厅堂之上,急的一筹莫展。
高晚晴瞧清自家大嫂归来,不禁垂泪询问:“嫂子,情况如何?”
文玉衡心力憔悴的摆了摆手,露出一抹苦笑:“都别担心,我已经拿银子打发走了城中百姓,又命燕山残军守护村落,咱们不会有事。”
“钱没了便没了,我是问我哥怎么样了?刘大人有没有说,会不会被判斩首?既然赔了银子,还不能了事吗?”
“人命案子,单靠钱财不足以平息。莫慌,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你哥那个混蛋,惜命着呢!他死不了。
此种大案,按例必须上报朝廷,一套流程下来,要等好久。”
“那咱们怎生才能救我大哥出来?可否央求文伯父出手相助,搭救兄长出狱?”
文大小姐摇了摇头:“我爹远在京城,远水解不了近渴。再说七条人命,谁也不能置若罔闻不是?
此案颇有蹊跷,我通过矿场之上的聚众闹事,反倒是弄明白了一些事情。
此事尚有转机,都先别多问。我倦了,想睡觉。晚饭不用叫我吃了,都歇着吧。”
文玉衡言罢,领着丫鬟,当先回了厢房。
今晚沈家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唯独封秋叶却是毫无焦虑,喜笑颜开的拥被而眠。
入夜时分,冯冬瓜冲进家姐厢房,急不可耐的诉苦:“姐,你咋还睡下了呢?”
封姑娘茫然坐起身,气急败坏的喝骂:“你又不敲门?讨打?”
“姐夫又不在。”
“滚出去,别吵我睡觉。”
“你不知道急吗?还是你想换个相公?牢里那位不要啦?”
“一座破监牢而已,哪里能够困的住你姐夫?他若是想走,今晚便能归家。”
“回来又该如何?矿场已被查封,难不成一家人喝西北风去吗?
这阵子,辛辛苦苦攒下了一点银子,今日全搭进去了。其中还有卖海货的钱呢!”
“煤矿有则有,无则罢,我才不放在心上。若不是你姐夫舍不得,咱们早就走了。
没了更好,干脆远走高飞。一瞧见那个混蛋成天和文大小姐打情骂俏,我便来气。”
“那这事,咱们不管吗?”
“咋管?也不知晓好好的精煤,怎生突然会有了毒。”
“哎!”
“行了行了,莫要唉声叹气。赶紧滚蛋,别吵我歇息。难得你姐夫不在,我消停一晚,得赶紧补觉。”
“……”
另一边厢房之中,文大小姐睡到了自然醒。
迷迷糊糊之间睁开双眼,便瞧见小蛮顶着黑眼圈,瞅着她目不转睛。
文玉衡猛然惊醒,睡意全无。
她怒而埋怨:“你不睡觉,盯着我做甚?”
丫鬟愁眉不展,悠悠一叹:“小姐啊,你怎生还能睡得着呀?我都愁死啦。”
“愁啥?”
“姑爷还在大牢里呢。”
“活该,让他吃点苦才好。”
“你说姑爷会平安无事不?”
“肯定没事。”
“何以见得?”
文大小姐没好气的解释:“你没瞧见下午时分,刘知县领着人马疏散闹事的百姓吗?我仔细留意了,那伙人里有人暗地里拱火。
你想想,若是官府的所作所为,既然已经收回了煤矿,大可不必多此一举。
可见此事并非衙门故意安排。只要不是官家出手,那么一切尚有变数。”
小馒头如梦初醒:“这么说,此次乃是有人故意针对沈家喽。”
“嗯,想来是有人见咱们挣了钱,遂红了眼。我不将此案推翻,煤矿拿不回来。只要能够探明真相,沈青山自然也会无罪释放。”
“哦,那我放心了,困了。”小蛮长舒口气,翻身欲睡。
文玉衡却是用力推搡着对方:“起来,准备出门。”
“天还没亮呢?这是要去哪啊?”
“进城一趟。”
“我可一夜没睡。”
“你也活该,谁叫你做贼似的盯着我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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