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沈青山心中另有打算。
他一把拉回文玉衡,望着对方的眼睛,言辞诚恳:“三班衙役倾巢出动,分明是有备而来。
今时今日,我已无所顾忌。你留下主持大局,万万不能强自出头。我亲自走一趟。”
言罢,当先冲出了山洞。
众人皆不放心,跟着随行而去。
沈青山来到矿场之上,眼见百十名衙役,携带兵刃,神情严峻。
燕山残军手持军械,寸步不让,彼此对峙。
耳听郑喜定粗着嗓门,恶狠狠的破口大骂:“我日你姥姥!凭啥让咱们停工?兄弟们刚有口饱饭吃,说不让挖就不让挖啦?”
领头官差抽出佩刀,好似生怕对方会仗着人多势众,大打出手。
不禁大为紧张的高呼:“此乃刘知县亲自下的命令,你们难道还要违背大人的话吗?”
“吓唬谁啊?老子死人堆里趟过无数来回,还能怕你们这些连战场都没上过的软蛋?”
“大胆,违令者,就地格杀。”
“来啊,老子抖一抖是草狗,缩一缩没鸟窝。往你爹脖子上砍。”
“……”
眼瞅着便是一番混战……
沈青山心知山海关近在咫尺,今日真要是动起了手,那便形同坐实了目中无人、拥兵自重,无异于造反。
届时,朝廷势必派遣大军前来平叛。单靠几百燕山残卫,可谓势单力孤。
他匆忙近前,朗声阻拦:“莫要妄动,有话好说。”
领头衙役对来人并不陌生,一见之下,明显松了口气,拱手招呼:“沈老爷,还请约束手下。
我等今日奉命前来,接您同回县衙过堂,烦请莫让在下为难。”
沈青山奇道:“又过堂?能否告知沈某,你们如此多人前来矿场,到底出了何事?”
“等到了衙门,自有定论。”
眼见对方不愿意如实相告,沈青山唯有叹了口气,点头应允:“罢了,走一趟便是。”
“好,来人啊,给沈员外戴上枷锁。”
“没那个必要吧?”
“哎,迫不得已,多有得罪。”
矿场之人瞧见动用了刑具,无不议论纷纷,惴惴不安。
沈青山登上囚车,随着衙役们回城。
郑喜定急不可耐,走到不远处的文大小姐身边,放声询问:“大夫人,到底出啥事啦?为啥把老爷抓了去?”
文玉衡眉头紧蹙,摇头兴叹:“先命人守好矿场,暂停生产。你速速驾车,咱们同去一趟县衙,看看情况再说。”
“得令。”
当下,文大小姐吩咐丫鬟多带些金银,远远跟在官差队伍后面,一同入城。
许久以后,众人来到衙门。
沈青山刚一迈进厅堂大门,便瞧见地上盖着几块白布,显露人形之状。不用猜,心知乃是死尸。
他不由得骇然失色,暗自思量:“别是精煤毒死了人吧?不应该啊!”
刘海柱满脸悲愤的稳坐高堂,也顾不得废话,奋力一拍惊堂木,铿锵喝道:“沈青山!
你家卖的煤炭,毒死了王家七口。且好生瞧瞧,是不是你干的好事?”
沈青山错愕不已,矢口否认:“大人,恐是误会吧?您调查清楚了吗?”
“仵作勘验完毕,言说王家之人尽皆死于吸入炭火毒气过量,岂能有假?你还有何话说?”
“不会吧?我不信?”
沈青山快步近前,一连掀开几块白布,露出了尸身真容。
其中有老有少,年纪最小之人,不过三四岁,尚是个娃娃。死尸面目狰狞,满脸漆黑,分明中毒无疑。
大堂之上的所有人,尽皆观之泪目,面露悲愤之色。
刘知县勃然大怒,拍板做主:“王家因买了煤炭取暖,于昨晚全家毒发身亡,无一幸免。
今早街坊邻居发现以后,方才报官。人命大于天,待得料理了苦主后事,本官必将上书朝廷,将你按律法办。
现在正式收回沈家煤矿开采之权。来人啊,先将涉事嫌犯打入死囚大牢,等候发落。”
“得令。”官差领命行事。
沈青山仓惶辩解:“我家的煤炭不可能有毒啊!这里面一定另有隐情,还请大人明察。”
“城中只有沈家卖煤,而且左右邻居尽皆佐证,王家昨日确实是打矿场伙计手中买的煤炭。
仵作也已仔细勘验,证明乃是过量吸入毒烟,窒息身亡。人证物证俱在,还要狡辩不成?
你若有证据,便拿出来自证。”
“这……”
沈青山有点抓瞎,不禁也怀疑起了是不是自家工匠装载精煤之时,错拿了野煤。
可一时间,他又无从解释。
刘海柱眼见对方迟疑,遂用力一拍惊堂木,吩咐衙役,将喊着冤枉的沈青山,关入了牢房。
刘知县匆匆退了堂,急于前去安抚恐慌的民众。
反观文玉衡立于堂下,观望许久,从头至尾,并未出言。
她领着丫鬟回了马车之上,愁眉不展,苦思冥想。
小馒头担惊受怕的从旁低语:“小姐,姑爷被抓了。煤炭不是没有毒吗?怎生还会毒死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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