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与黑雾的碰撞并未真正停歇——它们只是将战场从手掌交握处,扩散到了整个秘境的每一寸骨骼。碰撞的余波不再是涟漪,而是成了持续撕裂空间的无形利爪。那些本就断裂的石柱,此刻发出了濒死的、拖长了的“嘎吱——”声,像巨兽临死前的最后哀鸣。地面上的“金光绷带”再也无法束缚,裂帛之声接连响起,一道道被强行缝合的裂缝重新炸开,黑色的魔气如同压抑了许久的脓血,疯狂地喷涌、蜿蜒,所过之处,岩石被腐蚀出滋滋白烟,连空气都染上了死亡的墨色。
苏晚星被巨力狠狠掼向后方,双脚在碎石地上犁出两道深沟。她十指死死扣着镇渊鼎的鼎耳,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掌心传来的不再是温暖,而是灼烧灵魂的剧痛,仿佛握着的不是铜鼎,而是一块烧红的烙铁。鼎身的金光已褪去大半,残余的光芒如同垂死者的呼吸,明灭不定;那些古老的符文每一次闪烁,都像心脏的最后一次搏动,微弱得令人心碎。她抬起眼,透过弥漫的尘埃,看向那个站立的身影——面具彻底剥落,那张脸……竟真与先祖手札画像,有着惊心动魄的七分形似!一股混杂着血脉悸动与彻骨寒意的洪流,瞬间淹没了她。这寒意并非来自魔气,而是来自某种更可怕的、对“真实”的颠覆。
“顾家的血脉,苟延至今,就只会这点垂死挣扎的伎俩?”黑袍人(或者说,那位“顾家叔祖”)的声音在烟尘中响起,嘶哑,却带着一种久居上位的、浸透了岁月冰霜的威严。他抬起那只手腕,那道狰狞的疤痕在周围魔气的映衬下,竟自己泛起了妖异的暗红色微光,仿佛旧伤之下,埋藏着依然跳动的邪恶心脏。他体内的气息正在发生恐怖的变化——方才吞服的黑色丹药,如同在干涸河床引爆的毒泉,不仅疯狂修复着他破碎的经脉,更让那股糅杂了顾家金光与深渊魔气的诡异力量,以一种违背常理的速度,节节攀升,散发出比纯正魔气更令人不安的威压。
顾晏辰用染血的身躯,如同一堵即将倾塌的墙,硬生生挡在苏晚星前方。白衣早已看不出原色,被血污与尘土浸透,紧贴在他因剧痛而微微颤抖的背上。他的脸白得透明,额角青筋暴起,可那双眼睛——那双遗传自顾家先祖的、清澈而执拗的眼睛里,火焰未曾熄灭,反而烧得更烈。他死死盯着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声音因极度震动和伤势而发颤,却字字如钉:“你到底……是谁?!顶着我顾家先祖的容貌,行此灭族毁界之事……你心中,可还有半分对‘顾’这个姓氏的敬畏?!唤醒深渊,祸乱三界,这就是你所谓的……‘真正的使命’吗?!”
每一个反问,都像一记重锤,砸在苏晚星同样翻腾的心湖上。真正的使命? 先祖手札最后一页,那行被岁月和可疑墨渍掩盖的模糊小字……此刻如同鬼影般在她脑海浮现。难道那被隐藏的,并非荣耀,而是……某种令人战栗的真相?
“呵……敬畏?使命?”黑袍人(顾家叔祖)发出一声短促而冰冷的嗤笑,那笑声里没有温度,只有无尽的嘲讽与某种偏执的笃定。他缓缓摊开手掌,掌心那团黑金交织、彼此撕扯又诡异融合的能量球,正是最残酷的答案。“是你们这些被虚假荣光蒙蔽了双眼的后辈,早已遗忘了血脉中镌刻的、真正的契约!顾家守护的,从来就不只是那可笑的‘安宁’!”
就在这时,蜷缩在地的顾玄渊,身体猛地反弓起来,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饱含极致痛苦的嘶吼!他成了两股恐怖力量最终对决的战场——皮肤下,黑色的魔纹与金色的血脉之光如同两条不死不休的狂龙,疯狂纠缠、撕咬、吞噬!魔气时而如潮水般将他吞没,时而又被那点琥珀色的执念与骤然亮起的金芒狠狠刺穿、逼退。这场发生在微观世界的战争,其惨烈程度,丝毫不亚于外界的崩塌。
黑袍人(顾家叔祖)的目光,立刻如最精准的鹰隼般锁定了顾玄渊。那眼中爆发的,是近乎宗教狂信徒见到神迹般的炽热与贪婪!“玄渊!我完美的‘承印者’!看啊,你血脉深处真正的力量……终于要被这极致的黑暗唤醒了!这才是归宿!这才是顾家血脉……应有的姿态!”他长啸一声,身形化作一道裹挟着毁灭气息的黑金色闪电,不顾一切地直扑顾玄渊,显然是要在最后关头,强行掳走这具“觉醒中”的躯体!
苏晚星瞳孔紧缩成针尖,心脏几乎停跳。没有思考的余地,她榨干经脉中最后一丝近乎枯竭的血脉之力,连同灵魂中燃烧的决绝,尽数轰入镇渊鼎!
“嗡——!!!”
鼎身发出一声悲壮到极致的清鸣,仿佛知其将碎!一道远比之前纤细、却凝聚了所有意志与生命的金色光柱,悍然拔地而起,如同最后一柄守护之剑,横亘在黑袍人与顾玄渊之间!
“冥顽不灵!”黑袍人暴怒,掌心黑金光球毫无花哨地、以碾碎一切的姿态,狠狠砸在光柱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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