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船的引擎发出单调的轰鸣,破开墨色的海面,向着远方那片稀疏却温暖的灯火驶去。林凡裹紧身上那件带着鱼腥味的旧棉袄,靠在冰冷的船舷上,任由冰冷的海风拂过面颊,带来真实的、属于人间的触感。
他闭目内视,体内的情况依旧糟糕透顶。经脉如同干旱大地上的裂痕,灵力近乎枯竭,唯有胸口古玉印记如同即将熄灭的炭火,散发着微弱却持续的暖意,缓慢滋养着千疮百孔的身体。神识受损严重,探查范围被压缩到身周数米,且如同蒙尘的镜子,模糊不清。
力量跌入了前所未有的谷底。此刻的他,恐怕比一个强壮的凡人也好不了多少,甚至更为脆弱。
但这种脆弱之下,是一颗历经星际生死、磨砺得愈发坚韧的道心。他并不恐慌,只是冷静地评估着现状,如同一个经验丰富的工匠在审视一件破损严重的法器。
当务之急,是了解所处的具体环境,安全地度过最虚弱的时期,并尽可能收集信息。
渔船缓缓驶入一个不大的港湾。借着岸上零星灯火和船头的探照灯,林凡看到这是一个依山傍水的小渔村。简陋的水泥码头延伸入海,停泊着十几艘大小不一的渔船。岸上是层层叠叠、依山而建的旧屋,大多亮着昏黄的灯光。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海腥味、柴油味和隐约的饭菜香气,夹杂着狗吠和孩童的嬉闹声。
很平凡,很真实的人间烟火气。与锈蚀教团的邪恶熔炉、巡天者号的死寂苍凉形成了无比鲜明的对比。
渔船靠岸,缆绳抛上码头,发出沉闷的响声。几个等候在岸上的渔民家属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问着收获。
“老大,今天咋样?” “咦?这人是谁?”
船老大——被称为“海叔”的中年汉子——摆了摆手,指了指被两个年轻渔民搀扶下来的林凡:“海里捞上来的,遇了难,伤得不轻。阿娟,快去请陈老先生来看看!阿强,搭把手,先把他抬到我家去!”
一个围着围裙的妇人应了一声,小跑着消失在巷子里。叫阿强的壮实青年和另一人小心翼翼地将林凡架起来,跟着海叔向村里走去。
林凡任由他们安排,低声道谢,同时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这个渔村。房屋多是石头和砖木结构,显得有些年头。电线杆歪斜地立着,拉扯着杂乱的电线。路上能看到一些老旧的自行车,偶尔有摩托车轰鸣着驶过。人们的穿着朴素,面容带着常年劳作的风霜印记。
这一切,都指向一个相对落后、偏远的沿海地区。具体是哪里,还需要更多信息。
海叔的家在村子地势较高处,一个带着小院的平房。院子里晒着渔网,角落里堆着贝壳。屋内陈设简单,但收拾得干净整洁。林凡被安置在侧屋的一张木板床上。
不一会儿,一个须发皆白、提着老旧药箱的老者跟着阿娟走了进来。这便是村医陈老先生。他眼神浑浊却带着一种阅尽世事的平静,手指干瘦却稳定。
陈老先生仔细检查了林凡的状况,把了脉,看了看瞳孔和舌苔,眉头微微皱起。
“外伤倒是不致命,多是些擦伤碰撞。只是……” 他沉吟道,“气血亏虚得厉害,元气大伤,像是……熬干了心血一般。脉象浮游无力,根基受损啊。小伙子,你这是经历了什么大劫难?”
林凡心中微动,这老郎中倒是有些真本事,仅凭凡俗的望闻问切,竟能看出他“根基受损”。他虚弱地回应:“海上风暴……船沉了……挣扎了许久……多谢老先生费心。”
陈老先生叹了口气,没再多问,打开药箱,取出银针:“我先给你扎几针,稳住心脉气血。再开几副温补调理的方子。你这身子,需得静养很长时日,急不得。”
银针落下,手法娴熟,带着一股温和的劲力,刺激着林凡的穴位。这对林凡的伤势来说,效果微乎其微,但那份善意和专注,让他心中稍暖。他配合地放松身体,任由老者施为。
扎完针,陈老先生写了药方,交代了煎服注意事项,便提着药箱离开了。海叔的妻子阿娟忙着去生火煎药。
海叔端了一碗热粥进来,放在床头:“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别担心,就在这儿安心养着。我们这渔村虽然偏僻,但人都实在。”
“多谢海叔救命之恩,日后定当报答。”林凡真诚地说道。
“嗨,出门在外,谁还没个难处。”海叔摆摆手,坐在一旁的凳子上,点起一袋旱烟,烟雾缭绕中,他看似随意地问道:“后生仔,听你口音,不是我们这边的人啊。你是从哪儿来的?做的什么营生?”
来了。必要的盘问。林凡早已准备好说辞,他喝了一口热粥,暖流进入胃里,带来一丝力气,缓缓道:“我叫林凡……来自内陆……做些小生意。这次本是搭船想去南边看看有没有机会,没想到……唉……”
他刻意将背景模糊化,符合一个落魄商人的身份。海叔听了,咂咂嘴:“做生意不容易啊。这世道……对了,现在是XX年X月了,你家里人肯定急坏了,要不要想办法捎个信回去?”(海叔说出了一个具体的年份和月份)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