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停在老小区楼下。陈默熄了火,没立刻下车。
仪表盘的蓝光暗下去。他坐着,听引擎冷却的咔哒声。
耳朵里还在回响协议的字句。一条条,像铁丝。
他推开车门。楼道灯依旧没修好,他摸着黑,一级一级往上走。
钥匙插进锁孔时,手机震了。银行短信,两百万到账通知。
数字后面跟着好几个零。他盯着看了三秒,按熄屏幕。
屋里冷得像冰窖。暖气片彻底不响了。
他打开电脑。邮箱里有三封新邮件,两封是招聘网站发来的简历,一封是房屋中介的看房预约。
他回中介:“明天下午三点。”
又点开简历。一份产品经理,一份市场专员。他下载附件,打印出来。
打印机咔咔响着,吐出两张温热的纸。
第二天早上,钱到账的消息像一针兴奋剂。
张浩盯着公司账户余额,手指在计算器上敲得噼啪响。“妈的,原来有钱是这种感觉。”
苏晓泡了咖啡。速溶的,但热气腾腾。
“得招人。”陈默把打印的简历摊在桌上,“产品经理先定,市场可以缓一缓。”
张浩拿起产品经理那份。“刘远,智瞳科技出来的,干了五年。”
简历很漂亮。参与过“灵瞳”早期版本设计,带过六人小组。
“大厂来的,”苏晓抿了口咖啡,“薪资要求不会低。”
陈默翻到期望薪资那栏。月薪三万,加期权。
他皱了下眉。贵。
“见见再说。”他把简历折了个角,“下午先去看办公室。现在这儿挤不下了。”
现在的共享工位只有四个座位。李贺要是过来开董事会,连坐的地方都没有。
下午两点,中介提前到了。是个年轻男人,穿西装,汗湿的衬衫贴在背上。
“陈总您好。”他递上名片,手指潮乎乎的。
看的是高新区边缘一栋老写字楼。六层,朝南,八十平。
中介推开玻璃门。灰尘味扑过来,里面空荡荡,墙皮剥落了几块。
“价格实惠。”中介踩了踩地板,“每平每天两块五,押三付一。”
陈默走进去。脚步声在空房间里回响。他走到窗边,外面是条小街,对面是家汽修店。
“小了点。”张浩跟进来,手在鼻子前挥了挥,“这味儿。”
“通风不好。”苏晓摸了摸墙壁,“但格局方正。”
陈默在心里算账。租金一年七万多,加上押金,三十万没了。
他走到角落。那里有根水管,锈迹斑斑,正在滴水。
咚。咚。很慢。
“再看看。”他说。
中介脸色僵了僵。“陈总,这价位在这片区找不到了。”
“我知道。”陈默转身往外走,“有合适的再联系。”
下楼时,张浩小声说:“其实将就一下也行。”
“不行。”陈默按电梯,“李贺来开会,不能在这种地方。”
电梯门映出三个人的影子。都绷着脸。
三点,面试约在共享会议室。刘远提前十分钟到。
他穿浅灰色衬衫,戴细框眼镜。手里拿着最新款的平板电脑。
“陈总您好。”握手时,他力道很稳。
会议室玻璃墙外,有人走来走去。咖啡机在远处嗡嗡响。
陈默让他坐。刘远把平板放在桌上,调出一份作品集。
“我在智瞳主要做安防产品线。”他语速不快,但每个字都很清晰,“从需求分析到上线,全程跟进。”
他展示了几张产品原型图。界面精致,交互流畅。
张浩凑过去看,眼睛亮了一下。
“为什么离开智瞳?”陈默问。
刘远手指在平板上滑了一下。屏幕暗下去。
“个人发展原因。”他说,“大厂流程太长,想试试初创公司的灵活性。”
陈默看着他。刘远眼神没躲,但嘴角微微绷紧。
“你对我们了解多少?”苏晓问。
“了解过‘默视灵瞳’的案例。”刘远重新点亮屏幕,调出悦景湾的报道页面,“切入细分市场,很聪明。但产品形态还比较原始,缺乏系统规划。”
他说“原始”时,语气很平常,像在说今天天气。
张浩脸上的笑淡了点。
陈默往后靠了靠。椅子吱呀一声。
“如果让你来规划,”他说,“第一步做什么?”
刘远推了下眼镜。“先做用户画像深挖。悦景湾的案例有偶然性,需要找到可复制的用户痛点。然后梳理产品路线图,把算法优势包装成标准化功能模块。”
他说话时,手指在空气中划着虚拟的框架。条理清晰,但透着一股自上而下的味道。
陈默看了眼张浩。张浩正盯着桌上的咖啡渍。
“薪资期望能谈吗?”陈默问。
“可以。”刘远说,“但底线是两万八。我在智瞳拿三万五。”
会议室安静了几秒。咖啡机突然停了,嗡嗡声消失。
“我们考虑一下。”陈默站起来,“三天内给答复。”
刘远也站起来。他收起平板,握手,离开。脚步声在走廊里渐渐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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