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厢里人不多。
陈默抓着扶手,地铁在隧道里穿行,窗外的广告灯箱连成模糊的光带。光带扫过乘客的脸,明暗交替,像老旧的胶片电影。他靠在门边的金属板上,凉意透过衬衫渗进来。
背包沉甸甸地压着肩膀。
他想起蜜罐里那串IP地址,科技园B栋,赵志刚的名字。链条很清晰,清晰得让人不安。车轮碾过铁轨接缝,发出规律的哐当声。哐当,哐当,像某种倒计时。
到站了。
车门滑开,人潮涌出去。他跟着人流走上扶梯,头顶逐渐亮起来。出闸机,刷卡,嘀的一声。夜风从出口灌进来,吹得他眯起眼睛。
沈清澜给的地址在两条街外。
高档小区,门禁很严。他按了单元号,对讲机里传来沙沙的电流声。几秒后,门锁弹开,金属撞击声清脆。他推门进去。
大堂里铺着大理石,光可鉴人。
电梯匀速上升,数字跳动。十二楼。叮一声,门开了。走廊铺着厚地毯,脚步落上去没有声音。他找到1203室,深吸口气,按响门铃。
里面传来脚步声。
门开了。沈清澜穿着浅灰色家居服,头发松松挽在脑后,几缕碎发落在颈边。她没戴眼镜,眼睛看起来比平时柔和些。
“进来吧。”她说。
陈默侧身进门,玄关很窄,鞋柜上摆着盆绿萝。叶子油亮亮的,在射灯下泛着光。他弯腰换拖鞋,鞋底很软,带着淡淡的消毒水味。
“书房在这边。”
沈清澜转身带路。走廊墙上挂着几幅抽象画,色块堆叠,看不出具体形状。她推开一扇木门,暖黄色的光涌出来。
书房比想象中大。
一整面墙都是书架,顶天立地,塞满了书。技术专着,学术期刊,还有一些硬壳笔记本。书脊颜色深浅不一,像拼接起来的色块。另一面墙挂着三块显示器,线缆整齐地束在理线槽里。
房间中央是张长桌。
桌上摆着两台主机,机箱侧透,里面的RGB灯带闪着幽蓝的光。键盘是机械的,键帽磨得发亮。桌角放着杯水,水面漂着片柠檬。
“坐吧。”沈清澜指了指桌旁的椅子。
陈默拉开椅子坐下,皮革椅面冰凉。他放下背包,从里面掏出笔记本电脑。金属外壳沾了层薄汗,摸上去有点滑。
沈清澜走到书桌前。
她打开抽屉,取出个移动硬盘。硬盘是黑色的,侧面贴着标签,手写着日期和项目缩写。她把硬盘放在桌上,推过来。
“这是灵瞳2.0的测试数据。”
陈默接过来,硬盘沉甸甸的。他插上接口,指示灯亮起红光。电脑识别出设备,弹出文件夹窗口。里面是几十个CSV文件,命名规则很工整。
“上周刚跑完最后一轮。”沈清澜说,“准确率提升了三个点,但延迟问题没解决。”
她靠坐在桌沿上,双手抱在胸前。家居服的袖子宽大,滑到手肘,露出小半截白皙的手臂。手腕上戴了块智能手表,表盘暗着。
陈默点开一个文件。
数据密密麻麻,滚动条缩得很短。他快速浏览,目光停在几个关键指标上。帧率波动很大,从六十突然掉到二十,又弹回去。
“硬件瓶颈。”他说。
“赵志刚不肯加预算。”沈清澜的声音很平,“他说客户感知不到。”
陈默没接话。他关掉文件,打开自己的电脑。桌面很干净,只有几个工程文件夹。他点开标注着“瞬瞳_原型_V3”的目录。
里面是源代码和测试脚本。
“我想给你看个东西。”他说。
沈清澜走过来,站在他椅子侧后方。她身上有淡淡的香味,像洗衣液混着一点柑橘调。陈默能感觉到她的视线落在屏幕上。
他运行了一个演示程序。
窗口弹出,左侧是原始视频流,右侧是算法处理后的画面。视频拍的是一条拥挤的街道,行人,自行车,电动车混在一起。
算法开始工作。
右侧画面里,每个人都被标上了边界框,头顶浮出ID数字。跟踪轨迹画成半透明的彩色线条,像彩带一样拖在身后。线条很平滑,没有跳变。
“实时?”沈清澜问。
“嗯。”陈默敲了下空格,“三十帧,1080p。”
画面暂停。他放大其中一个人,边界框紧紧贴着身体轮廓,即使被自行车挡住半边,框线也没有丢失。ID数字稳稳浮着,没有切换。
沈清澜弯下腰,凑近屏幕。
她的呼吸轻轻拂过陈默耳侧,有点痒。陈默僵了僵,没动。她盯着跟踪轨迹看了几秒,手指在桌面上点了点。
“遮挡处理怎么做的?”
“多层特征融合。”陈默切到代码页面,“我改了下注意力机制,让模型更关注局部特征的变化。”
他滚动代码,光标停在关键函数上。注释写得很详细,每个参数的含义,每步操作的目的。沈清澜安静地看着,睫毛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影。
看了大概两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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